苏琬琬醒来时,入眼就是明黄色的床帘,这让她脑子一懵,不知道现在处于何处。
后脑勺落在软枕上,却依然阵阵发疼,这让她瞬间想起,在她晕过去之前,有一男一女缠着她,将她认作史婉清,要带她去某个地方,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如今她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嗅着阵阵悠长的木质香,除了床顶,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但即使如此,也不耽误她的心跳猛地跳动起来,目光落在床帐上,几乎是怔住了。
床帐上面,赫然用黑金色的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用绣了黑龙的床帐?
只要她还在大赵国土之内,她几乎是不用思考,都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龙床!
她现在竟然在龙床上!
若是让任何一人知晓,她苏琬琬就不可能活着度过今日。
恐惧让她飞快地思考着,身体的本能让她试图坐起来,在被发现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她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她现在就像是一根直挺挺的木桩子,在床上难以动弹。
苏琬琬试图先移动双腿,让双腿移到床边往下,等脚掌贴合地面,就用腰腹的力量让自己坐起来,然后顺利站起来。
房中明黄色的陈设,让苏琬琬更加确定了现在的处境。
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不利于她行事,她在房间环视了一圈,飞快地跑到被架着一柄长刀旁边,使刀刃穿过双手间的空隙,试图用刀刃将绳子割断。
割断了手腕的绳子,她又开始割脚腕的绳子,脑门已经急得出了汗。
而与此同时,就在乾清宫的大门口,齐君赫脸色发黑地跨进宫门,厚重的黄袍在发黑的天色中发出浅色的亮光。
周南行就站在宫门口,他正想说些什么,齐君赫就率先开口,“准备马车,我要出宫。”
周南行一怔,“宫外已经宵禁了。”
齐君赫偏头瞥了一眼,眼神裹带着锐气,明晃晃地告诉周南行,他并不想在此刻讨论晚不晚的问题。
周南行只好点头,没有说太多,转身离开。
他本以为齐君赫既然将人绑来了,那么今晚应该是不会离开乾清宫的。
这么多年了,他依旧猜不透齐君赫的心思。
而苏琬琬好不容易将脚上的麻绳割断,心跳声几乎盖过了所有的声音,顾不上去整理已经被裹得乱七八糟的衣袍,她直径跑向寝殿大门,打算将门拉开然后跑出去。
她刚跑到门口,就听见门外几乎是仅在咫尺的脚步声,苏琬琬的心简直到了喉咙,她下意识就要往回跑,可是还没来急动作,门已经被外面的人直接推开。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对面的人。
齐君赫的手一瞬间紧抓了门,目光如狼一般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低沉的声音从喉中传出。
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女子的名字。
“苏琬琬!”
苏琬琬看见齐铮的一瞬间,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在面对绝境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丝寰转的余地。
她甚至没留意齐铮难看的脸色与带着怒意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她又想起齐铮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直隶于当朝皇帝,所以受到传召来到这里也是正常的。
齐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眼神犹如粘稠得近乎实质,落在苏琬琬身上,抬腿迈过门槛,一步一步地往房内走。
随着他的动作,苏琬琬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齐铮身上那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的黑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珍珠制成的眼睛瞪着她。
苏琬琬在反应过来的刹那,几乎是抖了一下。
斗笠早就不知道丢去哪里,一身素衣的她身形消瘦,没有长纱遮掩,哪怕是一丝的抖动都轻而易举地落在齐君赫眼里。
齐君赫往前的动作迫得苏琬琬忍不住往后,她看着齐君赫,满眼不可思议,“你……”
齐铮……竟然是当朝皇帝,那个站立在大赵王朝顶尖的人。
所以他手里可以拿着锦衣卫的绣春刀、令牌。
他是皇帝,他什么不能有!
苏琬琬身上的恐惧飞快散去,力气也快速消散,麻木逐渐掌控她的身体和思维。
她停住自己后退的动作,脸色苍白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别过来。”
齐君赫本要继续往前走,他身量高,只需要再迈开两步,就能走到苏琬琬身前,将自己的心底的那不大愉快的情绪全部倾述出来。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濒临爆发的火山,压抑了很久很久,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但是在触碰到苏琬琬眼神的时候,齐君赫眉骨下压,挺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苏琬琬现在安静得出奇,事实都摆在她面前,明晃晃地告诉她,你被骗了。
当朝皇帝,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大赵所有人的生死,曾经许下自己为爹娘复仇的承诺后,却转眼间就消失了三年。
若不是她来到京城,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苏琬琬都不敢回想三年前在县城的那段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