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齐君赫推开房间的门,正要往里走,有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书房里的折子已经堆满了,可要送些回去?”
明面上能送到乾清宫的折子,基本上跟朝政都没什么干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吴公公就能处理得很好。
至于暗下的,他自然有其他的渠道。
“送走吧。”
小太监点头,“是。”
他刚要退下去,齐君赫又道:“慢着,朕去看看。”
推开书房的门,目光便落到了书桌上堆满的折子上面。
齐君赫走到书桌前,目光在一堆折子上面来回,最后停留在一份被压在最底下的圣旨上面。
将其展开,里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不少字,大意是苏家小女苏琬琬与新晋探花张开羽乃是佳偶天成,特此赐婚。
这是是吴公公的手笔,这些年来,这些无关紧要的圣旨都是他代拟。
齐君赫轻抬眉梢,将圣旨合上捏在手里,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剩下这些,都送回内阁。”
等回到寝殿之内,齐君赫走到龙榻边上,扬手将这封圣旨扔了床底。
而与此同时,在慈宁宫。
周南行坐在周太后跟前,“皇上欲派臣前往青知省调查盐运一事。”
在周太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之时,周南行接着道:“臣该如何行事,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
苏琬琬洗漱过后,褪去衣袍躺在床上,正要熄灯,就听见门被人推开又关上,进门的人几步绕过屏风,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衣,腰间配着一把长刀,脸上带着白日的那张黑金面具,面具之下,薄唇抿在一起透露着主人的心情不好。
坐下后齐君赫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熄灯。”
苏琬琬看了他两眼,熄了油灯,为自己盖上薄被。
她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床边坐着的人,看不清身影,只有一团黑影在不远处。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夜色中就连风声也不曾有过,安静得出奇。
空气中充斥着若有若无的紧张感,似乎能透过这不算远的距离,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门闩像是失去了作用,那人轻而易举地就进了这处宅子。
苏琬琬捏了捏盖在薄被之下的手,再一次往齐君赫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齐君赫的目光也落在了这边。
来不及多想,那人已经绕过屏风,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分辨房中的方向。
他不知道房间的布局是什么样的,只能凭着直觉往床边摸过去。
很快,他就碰到了床尾,于是他往前迈了一步,然后举起长刀,只需用刀尖一扫,就能彻底了结了这个女子。
了结三年前他在出行任务时,那一抹不该存在的心软。
可是出乎意料的,床上的人有了动作,一片粉末突然撒了过来,他偏过头,脸上带着的黑布遮去了大半的粉末,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加快了刀速。
下一秒,刀刃上传来阻力,随之而来的是刀刃相撞的声音,而身边,不知道何时多出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周崇弓下腰,躲过砍过来的刀锋往后退,才再度站起来,看向方才的位置。
在那里,站着一个男子,只是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这并不能阻拦他,周崇提起刀,再次冲了过去。
只是几番交手下来,周崇不仅没有伤到对面分毫,反倒被割破了下摆,胸口处受了一脚,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沫。
既然如此,再耗下去也未必能成事,他扭头离开,跑到外屋后,打算从还没关上的门出去。
齐君赫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现在杀了周崇,不是一件好交代的事情。
可是苏琬琬不会轻易放过他,她早就靠在床头,在周崇逃出里屋的时候,拉动了手中的绳子。
房内瞬间响起一系列的声响,在正对房门口的位置,一把□□机关被唤醒,弓箭猛地脱弦,以飞快的速度发射而出。
听见破空声的周崇快速挪动身型,却仍被那弓箭射中了左手大臂,顾不得去查看伤势,他果断地离开了这里。
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血腥气。
房中安静了片刻。
苏琬琬跪在床边,将油灯点亮,下床将门关上,再去拆掉连接□□机关。
这机关并不复杂,很快就能拆卸好,苏琬琬将拆卸下来的东西,都放进了柜子的深处。
齐君赫看着她的动作,“你这弓弩如何而来?”
苏琬琬道:“从县城进京时,藏在行李里带进来的。”
耳边是刀身入鞘的声音,苏琬琬没有去看齐君赫,站起身拿下最顶层柜子的棉被,给自己换了一床被子。
原来那一床被撒了迷药,不能用了。
齐君赫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就在苏琬琬整理地差不多的时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在利用我。”
苏琬琬的眼睑颤了颤,“你在说什么。”
齐君赫走到苏琬琬身后,他们的面前就是刚整理好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