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三年前调查的青知省盐运的事情吗?”
“嗯。”
齐君赫道:“我派人从青知省拿了些东西,押了些人回来,这事干系重大难免走漏风声,在路上就已经被盯上,用了金蝉脱壳才到了京城,可是要越过关卡,送入京城又谈何容易。”
“今日是调虎离山,周南行是调虎的饵。”
苏琬琬有些不解,“可是周崇为何会对周南行动手?”
齐君赫抱着怀中柔软,心情逐渐平静,他耐心地解释道:“周南行自小就被太后派到我身边来监视我,我派他去青知省查些东西,太后知晓此事,自然会用些法子,让周南行去不得。”
苏琬琬大概明白了,“所以,周崇和周南行,按照太后的意思,本来是要合力给你演一场戏?”
齐君赫在苏琬琬鬓间亲了一口,“是的。”
这一动作使得房间变得暧昧,苏琬琬挣扎了一下,将人推开,这次她成功了,在两人之间撑开一臂的距离。
“那你今夜在做什么?”
齐君赫语气中带了戏谑:“京城可不是县城,没有可以钻的狗洞,今夜的城门是我开的。”
趁着周崇不在,将东西和人都接进来,今夜的事情才算是大功告成。
苏琬琬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话已经问完,她没有再说话的心思,打算撤回抵在肩膀的手,被齐君赫抓住手腕,然后向下握住手掌,还饶有兴趣地捏了捏。
苏琬琬正要发作,就听齐君赫问道:“你为何在这里?还有杨云简。”
还没说话,又听他道了句,“你身上沾了他的味道。”
苏琬琬并没有闻到他说的味道,想把手抽回来。
“你属犬的吗?”
齐君赫压了压苏琬琬无名指的指腹,像是逗猫那样,悠哉道:“我是天子,无论哪年出生我都是龙子。”
他今日心情不佳,虽然心中在意得不行,却没有过分追究,只是听苏琬琬讲了她被杨云简带出来的经过。
苏琬琬省去了杨子苓心仪周南行的部分,但是齐君赫何其聪明,自然会猜到。
齐君赫听完,却道了句,“她不会入宫的。”
杨云简也曾说过这句话,苏琬琬不知道为何两人都如此笃定,明明两家已经在议亲了。
苏琬琬自然不去问,齐君赫的婚事干她何事。
两人说话间,楼下的街道上隐隐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齐君赫将苏琬琬的手,从把玩变成十指相扣,在苏琬琬反抗之前将人拉到窗边,轻声道:“追来了。”
苏琬琬顺着他的目光,从窗缝里往外看去,看到大片火光朝着这个方向涌过来,为首的正是周崇。
齐君赫不像周南行那样,刻意露出踪迹来吊着他,所以周崇不知道他们具体藏在何处,只能经过一个地方,就派人搜查。
他们越来越近,很快就在距离这间客栈三十米远的另一家客栈搜查,客栈里面都是惊呼声。
苏琬琬看向齐君赫,“不走吗?”
再不走,就要搜过来了。
齐君赫的半张脸都隐藏在阴暗里,另半张脸也不太清晰,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站在街道中央的周崇,在他周围,围着不少士兵保护着他。
“等会就走。”
苏琬琬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下一秒,就听见一声暗扣打开的声音,齐君赫竟然从窗边的墙里,取出一把弓弩,单手架在窗沿上。
他将窗缝打开一点,躬身靠近弓弩,一双眼睛从弓弩的角度望向周崇,像是在聚精会神地瞄准。
苏琬琬的呼吸都屏住了,若是齐君赫就此杀了他,那么她将大仇得报,从每日夜晚的噩梦中得以解脱。
杀了他吧,苏琬琬在心中祷告。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齐君赫的声音,缓慢而诚恳,“苏琬琬,我与你一样,都很想送他一程。”
话落,弓箭脱弦,飞快地射了出去。
苏琬琬的视线追随着那只箭,看到它穿过保卫的士兵,插在了周崇的肩膀上。
苏琬琬的心被高高悬起,又狠狠落下。
周崇不会死,他只会躺在床上修养两个月,然后再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苏琬琬早就知道,齐君赫是皇帝,周家又与杨家沆瀣一气,势力大到压倒皇权。
在齐君赫有足够把握之前,他不会杀死周崇的,他也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苏琬琬不再像上次那样,控斥他为什么不下死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齐君赫将弓弩塞回墙壁之内,由着他在追兵到来之前,将自己横抱而起带走。
齐君赫带着苏琬琬往张家的院子赶过去,“周崇受伤后,那些士兵没过多久就如无头之鸟散开,你住的那处宅子,虽然小了些,却也是礼部赠予新科探花的宅子,他不敢派人去围。”
齐君赫这次,明显比之前移动地更快,她抓住齐君赫的衣襟,“我知道。”
在距离张家很近的地方,齐君赫将苏琬琬放到地上,微微喘着气。
“回去吧。”
月亮被云层盖住,淌下薄薄的银光,街道上是两道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