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赫走暗道回到寝殿,换下衣服从内打开房门时,守在门口的小内侍还以为他是刚睡醒,颤颤巍巍地跪下,禀告最新的消息。
“皇上,周大人他,是被抬着送回来的。”
齐君赫瞥了他一眼,抬步跨过门槛,颇为不耐地皱眉,“滚,滚远点。”
小内侍不知为何引火烧身,维持着跪着的姿势,“是,是。”
他用膝盖飞快地挪到一边,伏低身子,希望皇上忽视他的存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越来越暴戾,心情好还能心平气和说上两句,心情不好就抽刀捅死一个内侍,他十分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齐君赫走进周南行的房间,里面的一个小太监正把煎好的汤药放下,听见声音转头来看,发现是齐君赫,跪下道:“皇上。”
齐君赫脸色阴沉,“滚出去。”
小太监有些为难,“可是周大人这药……”
周南行趴在罗汉床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他肩膀上的上已经处理过,缠着一层层绑带,却还是有血浸出来。
齐君赫没有废话,直接抽出周南行的被架起来的绣春刀,慢慢向着小太监走过去。
小太监这下慌了,急忙站起来低着头,“这就走,这就走。”
齐君赫斜眼看他离开,然后提着刀走到周南行身前,刀口向下劈在一边的木桌上面,然后旁边横拉过去,将上面的茶杯扫落一地。
齐君赫将绣春刀扔在地上,骂了一句,“废物。”
到此,退出房间却在窗口蹲着的那个小太监,才慢慢离去。
齐君赫估摸着时间,“睁眼吧。”
周南行睁开眼,有些艰难地偏过头,“可成功了?”
齐君赫点头,但是目光落在周南行的身上,脸上不见喜色。
周南行看向一旁的木桌,方才齐君赫的一番动作不小,这碗药却丝毫没洒,周南行托起碗底喂到嘴边,喝完了才道了一句,“还得多谢你把这药留下了。”
齐君赫屈膝坐下,指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缓慢敲击着,“你如何与太后说的?”
周南行道:“我若是被抓得太轻易,皇上会怀疑。”
两人接着聊了些事情,周南行流了不少血,此刻已经困乏至极,齐君赫站起身打算离开。
走前,齐君赫似是想起什么,“周崇伤得比你更重。”
周南行无力地垂下头,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笑了笑。
*
前日晚上,巡城御史带着人满城追捕刺客,最后反而身受重伤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匈奴人在前线无法得利,就派了人潜入京城作乱,据说那刺伤御史的弓箭,便是匈奴人常用的款式。
事实上,传到周太后耳里的版本也是这样的。
她当然知道周崇是在追什么人,但是据她所知,周南行并没有伤到周崇,那周崇是为何人所伤?
周太后派人去找还躺在病床上的周崇问话,却只得到了天色太暗,并未看清那人模样的结论。
这事让周太后大发雷霆,什么时候京城里面出了她掌握不了的事情。
另一件事情,也让她心烦气燥,那就是杨家那姑娘不愿意进宫的消息,传到了她耳朵里,她本就是为了让齐君赫娶妻然后生子,才促成这门亲事。
如今杨子苓不乐意,成亲好说,可是怎么生子?
这些虽然让周太后夜不能寐,但是并不影响她满心期待地迎接端午节的到来。
五月初五,可算是到了。
*
“桂安,快帮我看看,我穿这身衣服没问题吧。”
张氏穿着前几日刚买的新衣,在桂安面前打转。
桂安点头笑道:“老夫人今日漂亮极了。”
张氏乐得合不拢嘴。
前日张氏看见苏琬琬被掳走,三更半夜才回来,难免担心她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毁名誉的事情。
却没想张开羽在她要问话的时候,突然说起,史大人让琬琬带着他们,一块去定好的画舫上过节的事情。
张氏瞬间被巨大的喜悦笼罩,又看苏琬琬衣衫整洁,眉眼间也不像是承欢的模样,这才将不好的猜想抛之脑后。
整理好了自己,张氏有些焦急地往正房的方向看去。
“开羽,可收拾妥当了?”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慢吞吞的,可不好让史大人等着他们。
话刚说完,就从正房走出来一个人。
张开羽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着一个墨玉,黑发用白冠束起,缓缓走来时,一整个风神俊朗。
张氏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她一直知道自己儿子模样生得俊俏,还在读书时就有不少姑娘招惹,但他就是一心吊在了苏琬琬身上。
在她身后,桂安痴痴地看着缓步走来的张开羽,等到人站到跟前了,才突然反应过来,羞涩地低下头。
张氏见儿子手里提着的东西,知道他办事周全,还是问道:“礼物都备好了吧。”
张开羽笑着点头,“母亲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