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的时候，若是当真有了孩子，她这辈子都将与齐君赫纠缠不清，这让她承受不起，也不愿意承受。
眼底的笑意散去，齐君赫身子后靠，声线柔和：“琬琬，你不是喜欢孩子吗？”
日后她入了宫，这后宫枯燥乏味，有个孩子陪着岂不是更好？
苏琬琬脑中闪过两人在寒山寺的对话。
“你喜欢孩子？”
“他们瞧着年轻有生气。”
早知道他会抱了这样的心思，她又如何会说上这一句话？
之前对她做了种种事情还不够，如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悔恨冲击着她的思绪，心情起伏太大甚至站不稳，踉跄了一瞬，抓住桌子才稳住。
当初的话无法收回，苏琬琬只能道：“这是两码事情，况且齐君赫，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怀上你的孩子！”
齐君赫去了避子汤，还有另一个原因，无论他是否完成约定，现在的苏琬琬怕是都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可若是多了孩子，兴许会多几分念想。
齐君赫并不喜欢孩子，但若是眉眼与苏琬琬相似，心底便莫名对这个还没影的孩子多了丝怜爱。
苏琬琬踉跄的时候，齐君赫已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拉住她手腕防止她不慎摔倒。
苏琬琬的话一字不落地入了齐君赫的耳，眼尾下压，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你想怀上谁的孩子？”
像是漫不经心地问着，引导着苏琬琬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苏琬琬愣了一瞬，恍然过来后，甩开齐君赫的手，“谁都没有！”
这件事情她绝不可能退步，“给我避子汤！”
齐君赫没能套出什么，垂眸掩下情绪，再次抬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温和，“琬琬，别闹脾气。”
事已至此，齐君赫竟然认为自己是在闹脾气。
苏琬琬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随手捡了桌上的奏折扔在他身上，“简直过分！”
齐君赫抓过她的手，“别气坏了。”
他把奏折放进她挣扎着的手，“扔，多扔几卷。”
苏琬琬将奏折扔到一边，“齐君赫，你别发疯了。”
她看见齐君赫眼里渐渐冒出的血丝，脸色却依旧一片苍白，五官却又深邃立体活活像是被浓笔勾画一般。
这副模样，活像恶魔附体。
无论他有何等难处，被冠上暴君两字怕都是应得的！
这般争执下去又有何用处，寻日里，齐君赫看似顺着他，碰到重要的事情，他何时顺从过苏琬琬的想法。
苏琬琬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书房。
齐君赫在她身后走到书房门口，吩咐身边的小太监，“照看好苏姑娘，别伤了。”
小太监应声下去了。
齐君赫的身躯晃了一瞬，单手揉着眉心。
他的额间已经隐隐渗出汗珠，脑子里是来势汹汹的阵痛。
*
按照皇上的吩咐，乾清宫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苏琬琬。
好在这位苏姑娘书房出来后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变得和往日一样亲和。
反倒是书房内传来各种东西摔碎的声音，周指挥使拖着病躯坐在书房前，任何人不得进去。
这事基本每个月都发生一次，下人们都习惯了，只需在这个期间距离皇上越远越好。
只是他们这颗心刚落下来不到半日，就因为一件事情的发生高高悬起。
露水慌忙地找过来，“小姐，小姐不见了。”
太监宫女瞬间乱作一团，在宫殿里四处寻找。
他们的动作小心，却还是惊动了周南行，周南行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书房内的声音也安静了一瞬，像是在听门外的人说话，小太监几乎是两股战战了，却又不敢不说。
“苏小姐，不见了。”
门被剧烈地拍了一下，“去找！”
周南行回首看了一眼，“是。”
周南行离开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走出门的男子衣衫凌乱，长发散落，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剧痛让他无法直立行走，撑在门上的手背上，青筋虬起，他只停了一瞬，快步向着乾清宫院门走去。
乾清宫里找不到，那就是出去了。
齐君赫刚走到院门，抬眼看着门外的甬道，那红墙之间，灰石之上，苏琬琬正向着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