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哒咯哒”的马蹄声于宫门处停下,一席墨色衣摆顺着跳下的弧度颠了一阵,便再次重新垂下来。
彼时正值春日,阳光正好,宫墙里一排高大的杨柳树探出头来,翠绿的柳叶顺着枝条在微风中摇摆,细碎的阳光透过无数缝隙洒在地面,将大理石切割成无数好看的形状。
余思渊心情大好,他对牵住马匹的宫人点了点头,甚至露出一丝平日里少见的和煦微笑,才随着余傲寒踏入了宫门。
三日前,他同余傲寒带领云麾铁骑营自幽州归来,平定了当地流寇作乱,自是应该入宫获得嘉奖。
一个上午收获颇丰,听了皇上一顿赞赏,得了一把上好的宝剑,余思渊将腰杆挺得笔直。
翩翩公子,浩然正气,他压下内心的小雀跃,却又生出了些许遗憾,若是温年在就好了,再比试一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行至拱桥前方,一座座假山将对面的风景遮挡,余思渊暗自欣赏着新得的宝剑,重复了无数次拔剑收剑的动作,然后终于失了手。
宝剑刚开锋,锐利的很,将系在腰上的玉佩丝线瞬间挑断,玉佩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便歪歪扭扭骨碌进了假山里。
余思渊立刻叫住身前的余傲寒:“父亲,玉佩掉进去了,您先走,孩儿马上跟来。”
余傲寒并未责怪,笑着叮嘱:“捡回来便是,记得小心些,不要逗留,再冲撞了娘娘或是皇子。”
“是。”余思渊轻掀衣摆,转身跑进假山里。
宫中多奇特之物,就连假山也是怪石嶙峋,余思渊绕了半晌,差点儿在里面转晕了,他不仅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出了宫再耍剑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自身后不远处经过,余思渊皱了皱眉,心下暗道不好,怕是有人经过、宫中人多眼杂,若是在此处冲撞了什么宫里的贵人,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想要暂时放弃玉佩,想着待出宫门后,告知宫人一声罢了。可这种贴身物件若是被人拿去做些文章,可如何是好?
“喂。”
余思渊正纠结着,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刚飘进耳朵里就顺着风消失了,他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颗小石头不知从何处被扔到了脚边,余思渊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身望去。
只见半张姣好的面容自假山后露出,少女好奇地伸出手:“这是,你的吗?”
余思渊定睛一看,白嫩的掌心里躺着一枚无暇黑玉,正是自己刚刚掉落的那块,他行了一礼,谢道:“正是,多谢姑娘……”
还未说完话,那少女探出身子,拽住余思渊的胳膊,迅速拉着他溜回刚刚躲藏的地方:“嘘!”
余思渊被拉住的瞬间心头一跳,身为将士的习性使他险些出了手。好不容易克制住,他才暗暗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这一打量,他瞬间慌了神。
面前的女子大眼睛,瓜子脸,一席素色宫装,虽不是特别华丽,但也是同寻常宫人侍女大相径庭,头上的两支金簪,一看便是十分贵重,且绝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原以为是哪位小宫女,可现在看来,怕是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余思渊将胳膊抽出,试探性叫了一声:“公主殿下?”
“嗯?”女孩压低了声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巡视着外面,听到余思渊的声音便抽空腾出了一个眼神看了过去。
余思渊有些尴尬,抱拳同她拉开了些距离:“属下不知是公主殿下,冲撞了您,还请公主勿怪,属下这便告辞。”
“你要去哪儿啊,不许走!”少女闻言有些不满,瞬间连拖带拉缠住余思渊的胳膊。
“殿下呀,您跑到哪儿去了?”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快快快!”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少女捂住余思渊的嘴,“嘘”了一声。
余思渊闻着近在咫尺的淡淡香气,心里打起鼓来,想着若是他二人以这般姿势被人看见,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待脚步声与呼喊声逐渐远去,捂住自己嘴的手才放了下来。
“公主殿下为何要躲着人?”余思渊有些不解。
“她们坏,不让我出来玩……关着我,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可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她们就抓我……”面前的少女有些失落,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她摩挲着手心里的玉佩,自己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也不管对面的人听没听清。
余思渊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女有些许怪异,明明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言语表情上,却如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般。
他恍然大悟,本无法确定这是哪位公主,可现在看来,这位怕是已故的皇后娘娘之女盛望亭。
“长亭公主?”余思渊唤了一声,见面前的人还傻呵呵地看着自己,便心下了然,这是没认错,他继续道,“公主可否将玉佩还给在下?”
盛望亭呆了半天,似乎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半晌,她却所答非所问开口道:“你叫什么啊?”
余思渊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臣,骠骑将军之子,余迟、余思渊。”
“鱼?”盛望亭眼睛有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