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扶了下眼镜框,“今晚必须住院一天,看看情况,主要是脑震荡了,不确定有没有后遗症,如果明天没什么问题,可以办理出院。”
古韵感激地连连点头,“麻药过了以后,我儿子他会疼吗?”
“断手断脚肯定疼,太疼了给他喂两粒止痛药。”说完医生划掉了单子上的昂贵但药效好的药,替换上了效果差一点却便宜很多的药。
古韵面上点头,等医生一走,拿着病历走进病房。
止疼药,想的美,就要让赌狗知道知道断手断脚是什么样的快乐,省的不死心老想着出门闯祸。
看李文伟躺在病房里睡得呼打呼的,古韵好想给他来上两巴掌,闯祸的人心安理得地睡得这么香,给他兜底的人无家可归,身无分文,还得想办法给他付医药费,真是讽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旁边病床是个摔断腿的大姐,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和善,她老公正在床前忙前忙后,一下子水果,一下子饭菜的,就没停过。
看古韵一个人憔悴地坐在床边,想也没想就问了问。
古韵嘴一瘪,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语焉不详地将儿子是个赌鬼,贷款败光家产和房产的事完完本本地说了出去,丝毫不管心里的王安慧正在疯狂嘶吼着不要说出去。
面子?什么是面子?为了一点面子把坏事情全部憋在心里,到时候一场巨变下来,迟早人要完蛋。
隔壁病床的大姐深表同情,在古韵提出要回家一趟的时候,十分大方地表示帮忙看顾一下。
古韵握着大姐的手,表达了十足的感激。而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找了个苍蝇馆子。
饿谁都不能饿自己,饿着自己多不划算,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受苦的!
工作还有三瓜两枣的,她又不是平白无故来做白工的。
古韵给自己点了三菜一汤,总算是吃了个饱,剩下的饭菜打了个包,溜溜哒哒地转回了小卖部。
拿电饭锅煮了点小米粥,又装了点小咸菜,溜溜哒哒地又转去了医院。
李文伟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哀嚎,他的腿和手这会打了石膏,成了杨过+铁拐李,连翻身都不行。
病房里这会全是饭菜的香气,都已经到了晚饭点,李文伟这一整天就上午啃了点鸭脖,还差点让他爸打吐出来。
闻着空气里飘香的饭菜味,何曾受过饿肚子苦的李文伟,气不打一处来。
火正没处发的时候,他老娘终于来了,气话憋也憋不住冲口而出,“你怎么才来,想把我饿死吗!”
语气之恶劣,令嘈杂的病房全都安静了下来。
古韵佝偻着背,将保温桶放在桌上。
“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是哪家少爷来了。”
“何止少爷啊,我还以为谁家官老爷来了呢,这么大谱。”
“可不嘛,钱钱挣不着一分,还在这发脾气,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
“别说挣钱了,人家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帐。”
“这要是我儿子啊,得打断腿。”
“这不是已经打断腿了。”
“噗,你这说的,那还是打死算了,这种都不算事米虫了,都能算蛀虫了。”
“蛀虫那可要不得,社会主义最怕蛀虫侵蚀。”
李文伟瞬间偃旗息鼓,缩着脑袋,躲在被子里。
古韵勾了下唇,李文伟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好面子,在外头最爱打肿脸充胖子,宁愿自己吃亏也要把面子装到位,这么爱面子的人,根本不可能跟外人的人争辩自己欠没欠债的事情。
更何况他欠债又确实是事实。
这会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和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的眼神,李文伟差点没羞愧地当场找个缝钻进去。
“拉帘子,拉帘子。”李文伟皱着脸急躁地冲着古韵低吼。
古韵低着脸,慢慢拉上了帘子。
隔壁床的大姐拉住古韵的手,小声问:“没事吧?”
古韵深情黯淡地摇摇头,“谢谢啊大姐。”
说完,古韵拉上了帘子,黯淡的眼神也冷清了起来。
李文伟看着老子娘瞬间变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背后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老子娘压根不想伺候他。
李文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老子娘最爱他了,怎么会不想伺候他,一定是他想多了。
“妈,我中午吃什么啊?”李文伟收敛了语气,半支起身子。
古韵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拧开保温桶,拿出一碗清汤寡粥,并着小咸菜,递到他面前,“吃吧。”
李文伟眼一瞅,愣住了,恨不得拍桌子,“这玩意是人吃的吗?”
他就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饭,一碗白粥里面,一点油荤都没有,这是人吃的吗?他要吃肉,他要吃烧烤,他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你才做完手术,只能吃点清淡的。”古韵面色冷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语气却怯怯懦懦的,隔着帘子听起来仿佛在害怕什么。
“你就不能给我炒两个菜,也比这玩意好啊!”李文伟的语气愈发激动。
“咱们家已经没钱了!都没了!”古韵语气都带着哭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