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老伴又成了老年痴呆，更是入不敷出。
一开始王文慧还能拿出来一点，再后来，是真的一点都掏不出来了。
债主无处发泄怒火，只能把地下室打砸地乱七八糟。
每一次王文慧只能带着老伴躲在外头，等人发泄的差不多以后，再进门收拾东西。
锅碗瓢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他们没钱买新的，王安慧只能默默流着眼泪找尚且能用的。
床上的被褥被一次次丢在地上，脏了换，脏了换，来人的频率太高了以后，王文慧也不再继续洗了，木然着一张脸将被子拍拍干净，放回床上。
后来，地下室实在是住不下去了，整天整夜有人来打扰，隔壁的邻居都是一脸厌恶。
王文慧只好跟学校打申请，申请了一个小小的单人间。
带着老伴住了进去，外头的那些债主不能随便进入学校，总算是消停了一些。
可钱还是要还的，学校那一点点工资实在是不够。
王安慧腆着一张老脸问了问学校附近的餐馆，有没有要洗碗工的。
放在以前的王安慧身上，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去餐馆洗碗，她是一个老师，是一个有正经编制的人，她的学生满地开花，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不为过。
可现在王安慧接过了后厨递给她的手套，十分讨好地笑了一下。
她牵着老年痴呆的老伴，将他安置在杂物间门口的小凳子上，在她洗碗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默不作声弯着腰洗碗。
有时候水池子里起了涟漪，王安慧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泪珠还是从碗壁上滑落的水珠。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中，王安慧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
李文伟因为抢劫，被热心群众扭送至派出所。
“妈，妈，救我！救我！”李文伟拍着厚厚的窗户，“我不想坐牢，我不要坐牢！”
“你为什么要做这事！为什么？”王安慧还是一遍遍哭诉，声音嘶哑难听，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我也不想的，我没钱了，没钱了怎么办！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李文伟坐在椅子上，双眼圆睁，活像着了魔。
撒谎！古韵在心中下了定论。
李文伟的衣服上还有菜汤，说明抢劫持之前吃饱了饭菜；脸颊红润，证明吃得还不错；身材有些发福、皮肤有些苍白，一看就知应该是成天呆在屋子里不出门，证明有地方住。
李文伟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惨，卖惨只是他惯用的手段，求得父母的可怜而已。
如果真要说谁苦的话，古韵又叹了一口气，恐怕是坐在外头的王安慧更苦吧。
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担心今天会不会有债主找上门，还要照顾老年痴呆的老伴，学校里的课程还不能放。
王安慧控制不住地摇头，她没有钱，她哪还有钱。
每一次学校发工资，都会有人找到她，让她还钱，她不肯屈从，那些人就硬抢，抓着她的老伴就往泔水桶里按。
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把钱掏出去。
没有钱，就没有饭吃。
幸好她洗碗的那家小餐馆老板人不错，每次都留点剩菜剩饭，让王安慧都带回去。
她和老伴才算是能够继续生存。
“我也没钱。”王安慧诺诺地说。
“你怎么可能没钱！”李文伟坐在椅子上几乎要跳起来，“你的工资呢！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肯定藏了无数的钱，快赔给那个人，让我出去！”
要不是椅子上的东西把他捆着，古韵毫不怀疑，李文伟能把玻璃敲碎。
凶神恶煞，失了理智，一点人样都没了。
赌狗的下场只有这样，没人救得了他。
“要不是你们把钱卡在自己手里，要不是老爸是个废物，要不是你当初嫁给老爸这个废物，要不是你们，我能坐牢吗！你去，你去给我找关系，你去找关系把我弄出去啊啊啊啊啊！”
李文伟捶着椅子，已经开始在里面发疯。
古韵连多一眼都不想给眼前的疯子。
什么都是别人做的，什么都怪别人，即使被抓进监狱里，李文伟也没有反思过一丝一毫，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就不会犯一点错误，他现在的结果全都是别人造成的。
和他赌博、和他贷款一点点关系都没有，全部都是别人的错。
古韵笑了，如果李文伟不是在里面，她真想给他两个耳刮子，让他明白明白，父母只是给了他一条命，把他送进大学已经很了不起了。
按照法律规定，十八岁以后，父母不想管，就可以不管。
是道德、是亲情、是血脉相连，才让王安慧和李仁一次又一次地为李文伟兜底，倘若这层关系消失，父母的付出全都会收回。
没有人能平白无故地对别人好。
李文伟的情绪太过不稳定，警察将人带了进去。
王安慧坐在空无一人的玻璃墙前，一声不发。
厚厚的玻璃映射出王安慧的面容，她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比初秋的霜还要白，大大的眼袋挂在了脸上，双眼浑浊，五十四的模样看起来像一个七八十岁迟暮的老人。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