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地面的三足踩着一个环形的、极为复杂的法阵。一种极为阴邪的力量正从法阵当中缓缓渗透出来,沿着丹炉上浮雕的纹路沁入其中。
对于那种明显有异于灵气的力量,尹新舟只是觉得有些错愕,但身边的蒋钧行却反应明显更加激烈,他瞳孔一缩,握剑的手臂迅速紧绷,整个人的气势都跟着凌厉了起来。
“……这是兽王散发出来的魔瘴。”
蒋钧行目视前方:“传说兽王每行一处便使得百草枯萎百兽哀鸣,许多年前我曾经远远见过一面,冯雪意死的时候,身上便缠着这样的东西。”
自秘境之后,尹新舟还是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冯雪意这个名字。年少时期的蒋钧行对于这位同门的评价颇佳,还承诺出去之后便代为引荐,要让对方收自己为徒,可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会是如此场合。
如果说从前都是从其余旁支弟子的口中拷问出来他们的目标,如今眼前弥散开来的魔瘴,就已经算得上是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眼前。
他们没有惊扰这些浑沦弟子,而是小心翼翼地退开几步,放出纸鹤来近距离观察。只见蒋钧行的纸鹤一个滑铲从所有人的视觉死角溜了出去,随后便挤进了连胳膊都塞不进去的石砖缝隙,在黑暗的甬道当中迈开长腿迅速奔跑了起来。
“我也折一只?”
尹新舟问道,于是对方递过来一张写好的符纸,她同样也叠出一只纸鹤,运起灵气操纵纸鹤送进这个房间的更深处。
两只纸鹤一前一后开始在这片空间当中跑酷,尹新舟修行的时间不长,并不擅长这种过于精细的灵力操纵,因此大多数时候,相较于蒋钧行那只纸鹤的有意识探索,尹新舟的纸鹤只是靠着一口真气带来的临时本能肆意狂奔。
可这种“本能”似乎也有奏效的时刻,没过多久,尹新舟便顺着那若有若无的灵力联系寻找到了一个方向。
“朝向这里,这下面有东西。”
尹新舟伸出手臂,朝着斜向下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那位置正好在丹炉正下方数丈的位置:“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我还不太清楚……纸鹤只来得及发出最后的信号便损毁了。”
“凭符飞鹤术本身就不是什么精细的术法,师兄创作出来的时候应当也没想过会面对这种环境,偶尔连不上线也正常。”
蒋钧行说道:“我让我的那一只也过去看看……啧。”
言出法随,他的那只纸鹤也很快没了信号。
倘若将这种纸鹤理解为一种设置了低端自动控制程序的小型无人机械,那么就可以初步判断,信号最后传回的那个方位存在信号屏蔽或者电磁干扰。无论这种现象对应着修仙世界的哪种术语,尹新舟猜想,这都说明底下有着比眼下这一看就觉得不妙的炼丹炉更加重要的东西。
蒋钧行于是便退开几步,举起剑对着墙壁上的一处机关故计重施,很快便找到了通向更下层的石梯。
越是向下走,空气当中弥散的那种令人不安的氛围便越是沉重,蒋钧行走在最前面,踏出几步之后,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尹新舟:“师妹如若有什么身体不适,就立刻停在原地,不要再向前深入。兽王的魔瘴对凡人和修为低的修士都有影响,轻则心神混乱,重则染上难以治愈的沉疴……此处危急难测,切莫要勉强自己。”
“……我觉得还好?”
尹新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手腕关节,虽然她也感觉到空气当中的氛围肯定不对劲,但魔瘴又没有味道,不同于广泛认知当中的有毒气体:“这是延迟发作的吗?至少目前我还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
蒋钧行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确认她似乎还能坚持,便继续向前开路。待到他们行至之前炼丹空间的正下方,便能够观察到那浓重魔瘴的来源——巨大弯曲的一条白骨横亘在空间当中,一头连着地面,一头支着天花板,呈拱形占据了这片空间当中的绝大部分位置,逸散出即便是尹新舟都能觉出不对劲的气息。
“这是什么?”
她问,可蒋钧行却并没有立即回答。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愕表情,缓了几秒之后才沉声回答:“这是兽王骸骨——但不可能,原本所有的骸骨全部都镇了栖衡山的山底,他们那边从未说过山底有异动,封印的阵法也并无破损迹象……而且尺寸不对。”
他曾经亲眼见到过那末日一般的场景。
如果眼前的这一根是肋骨,虽然如今看上去仍旧震撼,但体积上甚至不如昔日兽王的十分之一。那要说眼前这场景是假的,散发出的气息却如出一辙地不详。
尹新舟并不知对方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此时心中是另一种震撼:如果眼前这一根弯曲的骨骼是肋骨,那么按照哺乳动物的常见结构等比例放大身子,原本的这只妖兽应当有一座六层的联排楼房那么大。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人之前战斗都是用冷兵器,将这种级别的妖兽视作天灾实属正常。
蒋钧行伸手探探腰间,单手捏碎了一个之前挂在腰间的玉珏。这是霞山派内门弟子和门内联络的紧急方案,意味着他遇到了危急的情况,此行要自做判断。
“我得把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