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无大碍?”
“至少目前看来健康得很。”
尹新舟说:“说实话,你们都这样问感觉怪吓人的——就好像那魔瘴是什么粘了之后必死无疑的流毒。”
对方没理会她的这句玩笑话,而是伸手探了探尹新舟额头的温度,确认额温正常以后,右语气很严肃地重新叮嘱一番,说“对于浑沦派的调查已经全权转交到门内的高境修士手中,原则上天权境之下就不便参与,此次将你牵扯于其中本是意外,日后就当从未与这个门派有过交集吧。”
“那地方确实有些邪门……”
尹新舟颇为赞同地点头:“那我日后若是探听到相关事宜,就直接给你去信?我自己就不深究了。”
“是「别去探听」。”
蒋钧行看了她一眼,重新强调道:“今日之后,浑沦派同你再无干系。”
*
霞山派没有“住院”的说法,之前留在明霞峰也不过是因为这儿的丹药比较充足,如今确认了身体康健之后,尹新舟便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直接打道回府回了自己的住处。
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又泡好茶,一口气牛饮全部喝光之后又续上第二杯,尹新舟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将这种复杂情绪的来由归结于蒋钧行的古怪态度。
这人平日里总一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模样,甚至被安上“头脑不聪明”的玩笑话也能在潜入的过程中泰然处之,相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态度如此严峻、不容辩驳地发出指示。
这让尹新舟甚至都忘了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时,连茶都已经不热了。
还以为走这一趟,大家关系已经挺熟了……没想到回山之后,对方又不假辞色起来,摆出原本玉衡剑仙的态度,显得之前随意开玩笑的自己很呆。
大不了再握着那水晶珠多问几句嘛!又不是不会回答……尹新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知道的并不比他们多多少,而对方这种态度,似乎早就认定了自己会同那种□□有瓜葛一样。
而且当时的情报还是她亲手传过去的——这就颇有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味。
另一边,蒋钧行回到剑阁换了新剑,便坐在截云台边的树梢上发呆。
眼前是一片翻滚飘摇的云霭,这本是平日里最常见到的景色,无数个日月中,他曾经在这样的景色当中习剑,此时却心烦意乱,难以平静。
当时的情形直到现在还仍旧历历在目:对方躺在一片废墟当中,胸腔被挤压得呼吸困难,可脸上却没有丝毫因此而感到痛苦的迹象;周围的魔瘴浓重到连自己都能感受到不适,可面前的这个人却同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不正常,蒋钧行想,即便他可以忽略无数对方显得不正常的内容,认可她所说的“没有妖兽和仙人的故乡”,甚至隐瞒和默许挖掘机的特殊之处,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眼前这种明显透出妖异的情形视若无睹。
兴许也有“本命法宝在紧急情况下庇护主人”的可能性,但使用兽血作为驱动力的奇怪法器怎么想都会觉得可疑;他隐约有着更加糟糕的推断,但两年间的相处又让人完全无法将思路引向这个方向,好像只稍微向着那里一想,十五岁的自己便会投来谴责的目光。
她通过了问心镜入山门,两年间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怀光剑得到门内上下的一致认可,自己亲手打造的刀兵即便是姜斫承老前辈都要称赞一声“有巧劲”。
本命剑就横在膝头,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种心境上的烦扰,也跟着传递来乱杂的异动,被他运起灵力拍在剑鞘上,复而又重归平静。
最坏的结果是,她同自己一样——就像是自己肩负着镇压剑骨的职责,师妹大概也同兽王有着什么尚不可知的联系。
但这又很难解释对方的修为……毕竟自己接下这件事的时候剑法已经小成,整个霞山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可她入门之前却还偏偏是凡人,连那点修为都是靠时千秋的丹药堆砌出来——凡人不可能活得这样久,还一直都能保持年轻的相貌。
“之前是你不允我多问,现在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硬想,师父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估计要将这回事写进书里传个百十年。”
张飞鹤站在树下,抬起头:“你觉得天底下只许你一个人用那种法宝?”
当然不是,蒋钧行看向地面,抿着嘴不吭声。
“那我换个方法问。”
张飞鹤说:“天底下不止你能用,但放在她身上就是不行……不是吧,你真这样想的?”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笑了一下。
“兽王骸骨按理说应当都收集在栖衡山,如今突出意外,我已经给他们那边去过信,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有回音,如有必要的话,可能还得劳动你去栖衡山走一趟。”
那是自然,蒋钧行点头。他原本也打算去那儿一趟,至少要确保镇在山脚下的东西还原模原样地待着——考虑到之前试青锋当中出现的意外,兽王骸骨极有可能也已经被偷走了一部分。
“噢对,你叫上她一块,兴许能帮些忙——”
“不行。”
蒋钧行却说:“她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