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去赴漫山红前,找了趟何晓凤,要了几只天机堂的信烟。
想起上一世何晓凤抓捕方多病的速度,李莲花试探的问了一句,“何姑娘,这信烟无论在何处,你都见得到吗?”
何晓凤自信满满地道,“我天机堂的信烟,自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但凡有我天机堂分堂弟子见到,便会即刻飞鸽传书于我。”
说罢一拍李莲花的肩膀,“李先生若是有事,燃起信烟,无论何处,我何晓凤三日之内必定赶到。”
李莲花一笑,“如此,在下便先谢过何姑娘了。若是几日后在下点起这信烟,还望何姑娘能及时传话给百川院。定是要带着百川院去寻我所在之处。”
何晓凤一愣,“李先生是说,这漫山红会有危险?”
“怎么会?不过是这漫山红搞得神秘,难道何姑娘不想知道这玉骨秀客玉楼春之宅,究竟在何处么?”
何晓凤点点头,“的确是想知道。”旋即又疑惑道,“但为何要告知百川院?”
李莲花凑过去神神秘秘道,“因为石姑娘也想知道。”
何晓凤了然,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展云飞在一旁看李莲花凑近何晓凤,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上了玉楼春的马车。
到了女宅,入宅前,护卫仍是让他先来选香红。
李莲花的目光在护卫手中的托盘里逡巡了一番,略一思索,拿起了一只颇有异域风情的簪子。
入席前,玉楼春果然又将李莲花寻去问话。
“在下听闻几个月前李先生从山贼手里救了个姑娘?”
李莲花道,“确有此事。现在人在天机堂,玉先生可是认识这姑娘?”
玉楼春叹了口气道,“这姑娘想来是我的侄女不会错了。日前我派人去寻我那义兄,不想我义兄却被贼人所害。我那义兄唯一的骨血也不知所踪。”
话至此处,他认真的盯着李莲花问到,“我多方派人探寻,才得知李先生带了我那侄女去天机堂。是以才想问问李先生事情的始末。”
李莲花装模作样的一声叹息道,“不想玉先生竟是和芷瑜姑娘的父亲熟识。我这也是路上碰巧救了她,又得了何堂主的邀请去给他儿子看病,没有办法才带着芷瑜姑娘一起去了天机堂。只是玉先生知道她在天机堂,怎么就这么容我囫囵地将她留在那里?当是让她随我来才是。”
玉楼春被他噎了一下,清清嗓子尴尬道,“我那侄女倔得很,她不肯和我来。”
李莲花闻言恍然大悟道,“是了,她性子是倔强了些。我在路边救了她,她这一路也不肯和我讲家中发生了何事。我这也确实不知道她父亲的事情。”
玉楼春闻言又试探了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得先带他入席。
漫山红开席,满室生辉。
李莲花入席见到了他拿的香红的主人,果然是赤龙。赤龙和其他姑娘比起来显得十分紧张,席间抿着嘴,一言不发。倒是让李莲花想起了上一世的昭翎公主。
李莲花端起桌上的酒杯端详,杯中盛着香山冰泉所酿的百年美酒,酒香淳厚。李莲花却只是在手中把玩,也不入口。赤龙见他不动席间的酒水饭菜,便在玉楼春的目光注视下生涩地拿起碗碟,要喂给他。李莲花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然后默默地将咽下去的汤水又吐出去。
入夜,宾朋尽欢。宾客们皆熏熏然地各自带着姑娘回房休息。
李莲花也是装着醉酒,由赤龙扶着进了房间。
在软塌上坐下,李莲花眼中的醉意一扫而散,微笑着看向赤龙道,“姑娘是刚刚来着女宅的吧。”
赤龙看着他抿唇不语。
“姑娘的簪子不似中原之物,我瞧着上面的纹饰,姑娘可是车狐人?”
赤龙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抓紧了李莲花在席间还回来的簪子。
李莲花温言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也不会对姑娘做什么。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如何?”说罢便抬手,示意赤龙在他对面坐下。赤龙仍然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手中抓着她的簪子。
见她不答话,李莲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我观姑娘身姿,当是善舞之人。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为我舞一曲如何?”
赤龙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拒绝。她轻哼着一只小曲,身姿和着小曲舞动了起来。
赤龙今年年方二八,因为舞技超群,想着要在中原也博个头筹,便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偷偷孤身来到中原比舞,不想中途被拐来了这女宅。
她在故乡,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慕容腰,二人因舞生情,彼此深爱着对方。可是她却因为自己的任性,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女宅。思及此处,她的舞姿里变更显出几分缱绻之意。
一曲舞罢,李莲花抚掌赞道,“姑娘当真是舞技超群。不过我却在姑娘的舞姿里看见了深深的悔恨。”
赤龙闻言,怔怔地看着他。
李莲花轻轻道,“人在少年时,做事总是凭着一股子心气一腔热忱。等到年纪渐长,才发现原来平平静静地和相爱之人过着有烟火气的日子,才最是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