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毓吃过早饭便在床上待着,躺一时坐一时,外面下着雨,肚子总是阵阵作痛。心里记挂着孙娴和孙绍正在跟靳明禾相处,隐约总放不下心,担心靳明禾在孩子们面前说些不该说的。
前几次她去正院瞧孙娴和孙绍,两个孩子缠着她问阿母在哪里,谢灵毓如实说了在西园,本来想找时机带他们去西园,吴夫人那一关又不好过,因此这几日轻易不敢再过去,上街买回来的竹蜻蜓都没拿过去给他们玩儿。
喝了几杯热茶后,腹痛渐渐好些,见外面雨停了,谢灵毓让燕儿找出前阵子新买的一对耳珰。
燕儿随后便捧着耳珰问:“夫人现在要戴吗?”
谢灵毓抬眸摆手道:“我拿去送给靳姬。”
“那我拿只锦盒装起来。”燕儿一边装纳一边又惋惜道,“夫人也太客气了,这对耳珰可是新的,夫人自己还没戴过呢。”
谢灵毓无所谓道:“她一来就登门送礼物,还姐姐长姐姐短的,我不拿出点心意,显得我瞧不起她似的。”想到聂夫人还远在西园,又低沉地喃喃着,“再者,聂夫人现在不在府上,这些场面功夫,总要有人做。”
丹兰晾完衣服从院子里进来,听见她们说的话,擦着手上的水问道:“夫人是要去看靳姬吗?”
谢灵毓点头:“你跟我去吧,咱们跟她好歹有同乡之谊。”
燕儿在一旁提醒着:“夫人前几日给娴姑娘买的竹蜻蜓要捎着吗?”
“不必了,免得靳姬多心。”
谢灵毓的确是因为不放心孙娴和孙绍才决定去正院一趟的,然而又怕靳明禾猜疑,以为她是专程过去盯着靳明禾有没有苛待聂夫人的孩子,所以只好假装是过去送回礼而已。
一场雨刚下完,路上湿滑,谢灵毓和丹兰走得慢,还没进正院,离老远就听见靳明禾悦耳的笑声,她好像还在说:“你们瞧,兔子的耳朵会动呢。”
孙娴和孙绍稚嫩的笑声也夹杂其中。
院子里眼尖的小丫头看到谢灵毓来了,忙上前迎道:“奴婢见过谢夫人,谢夫人快请进屋。”
靳明禾一听,撇下孙娴孙绍和兔子,笑靥如花地边走边唤道:“毓姐姐你来啦?”
谢灵毓被左右簇拥着往院子里走,从丹兰手上接过锦盒交给了靳明禾,客套地解释着:“昨日回来得太晚了,什么都没顾得上,今日补的礼物,你可不要嫌太迟了。”
“毓姐姐给的首饰,自然是没得挑的。”靳明禾双手接过锦盒,一脸欣喜。
谢灵毓远远地看到孙娴和孙绍正在给兔子喂白菜,心里在意,嘴上却淡然问道:“你们两个今日怎么没出去玩呀?”
几日不见,两个孩子再次看到她居然不喊二婶娘了,只是偏过头打量着。
谢灵毓讪讪地走过去瞧了瞧,前阵子出去打猎时带回来的兔子正在地上跑来跑去,看上去胖了一大圈。
孙娴忽然伸出小手牵住她,还腼腆地仰头笑了笑,谢灵毓欣慰地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孙娴的头。
靳明禾将锦盒交给身旁侍女,并向谢灵毓介绍道:“这是我的侍女馨儿,跟我一起从山阴来的。”
名唤馨儿的侍女这时低头向谢灵毓恭敬道:“奴婢见过谢夫人。”
馨儿跟着靳明禾好些年了,长得姿貌动人,以前在山阴时也随靳明禾出过几次门,因此谢灵毓对她略有印象。
谢灵毓客气道:“咱们会稽人,今日在吴郡相聚了。”
馨儿微微抬头,看向谢灵毓身后,似不敢确认地低声问道:“这位是丹兰姐姐吗?”
丹兰爽朗一笑:“我方才看到你就想问呢,那年咱们去看赛龙舟,你把我手帕借去了,可至今没还给我呢!”
几人谈起昔年旧事,纷纷笑得开怀。
靳明禾又向谢灵毓细语道:“毓姐姐,我们明日去南山看山菊吧?我听说那儿的山菊长得比树还高呢,正好娴儿也想去。”
“明日恐怕不可。”谢灵毓面露为难,坦诚道,“我来了癸水,不便出门。”
靳明禾笑眼弯弯道:“我是不着急的,就等毓姐姐方便了再说吧。”又俯身跟孙娴解释,“娴儿,听见了吗?你二婶娘身体不适不能出门,咱们等一等她吧?”
孙娴听话地点了点头。
靳明禾向谢灵毓体贴道:“毓姐姐如不嫌弃,还请到我的偏房里用茶?”
谢灵毓没有推辞,眼角余光瞥到空荡荡的正屋,恍惚中有一种聂夫人会突然走出来的错觉。
来到偏房的茶案前,靳明禾亲自端起茶壶斟了茶,谢灵毓抬手正要阻止,靳明禾却柔婉乖顺道:“我在毓姐姐面前,做这些事是应该的。”
谢灵毓怔了怔只道:“你太见外了。”
靳明禾还是昨日那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孙娴和孙绍也喜欢她。想到刚才两个孩子围在靳明禾身边,谢灵毓心内有点不自在。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眼?这种事本就只有聂夫人才可置喙。
一盏茶还没品完,忽见另一个小丫头来到靳明禾身旁低语道:“夫人,该去前殿了。”
靳明禾稍稍有些慌张,忙放下茶杯,欠身向谢灵毓小声道:“毓姐姐,我要去前殿侍奉了,估摸着傍晚才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