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桂木冲进御舆长正屋内。
此时御舆长正背手立在寒刀前,转眼就瞥见自家下属慌忙之色。
“何事如此惊慌?”御舆长正问道。
“呼呼,御舆大人……丹羽大人……丹羽大人他……”许是着急赶路,桂木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丹羽发生什么事了?”御舆长正心感不妙。
“丹羽大人失踪了!”桂木激动到破音。
“你说什么,”御舆长正三两步跨过来,双手捏紧桂木的双肩。
桂木被自家大人吓一大跳,可眼下有一件事更为重要,“他们……埃舍尔先生说,丹羽大人,畏罪潜逃了!”
“不可能,”御舆长正立马否认,“丹羽他绝对做不出这事。”
更何况是埃舍尔说的。
桂木狠狠点头,随即又缓缓摇头,他担忧到:“大人,我也相信丹羽大人的人品,可是,外面要乱了啊!”
桂木继续解释:“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说丹羽大人抛弃了我们,稻妻城的大人们也对我们不管不顾,这邪祟无法抵挡,没有人能救我们!甚至……甚至有人说我们不如去投靠海浪鬼和野伏众!”
“荒唐,”御舆长正用力一拍桌子“我们封锁消息是为了什么,我们死守阵地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被那些海贼侵犯,不就是为了稻妻的宁静吗!就算没有丹羽,我还在一天,我就不会将踏鞴砂拱手让人!”
“大人,”桂木神色担忧“倘若丹羽大人……真的找不到了,那么您……”
闻言御舆长正也了解其中要害,他向后一倒,瘫坐在椅子上,用尽全力说道:“那我就是第二顺位负责人。”
“大人。”桂木忍不住上前,想要扶住御舆长正,却被长正摆手拒绝。
“桂木,就当,就当是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帮我……帮我死守踏鞴砂。”御舆长正目光逐渐坚定。
“御舆大人——”桂木嘶吼,滚滚热泪夺眶而出。
他随着自家大人走过二十年,见过大人在云端上,也见过他跌入泥淖,可是无论如何,御舆大人永远挺直脊梁,那是他身为御舆家族成员的骄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好像就用光了所有力气。
“大人,”桂木下定决心,“就让我来承担一切吧!您就说是我,是我不小心放出邪祟。然后又因为害怕事情败露,陷害丹羽大人……”
“不可!”御舆长正立即否决,“我坚决不同意。”
“大人,”桂木含泪微笑,“曾经是您冲赤鬼手中救下了我,还给我安身立命之处……您的恩情,我此生难报。”
御舆长正分外诧异:“就……就因为这事……桂木,当初御舆家败落,在家仆尽散时,你愿意留下我已感激不尽,可现在……”
听到御舆长正对自己的肯定,桂木眼睛又红一圈:“大人,是您维护了我身为武士的尊严,也是您看到我的才能,只有在您身边,我才感到我是以‘武士’的身份活着。
大人,想想您的母亲,想想御舆家族。
大人,您在那之后您苦读十年进入官府,放弃稻妻城的安稳生活来到踏鞴砂是为了什么!
您彻夜不眠与宫崎大人讨论煅刀技术是为了什么!”
他心疼地看向已经不再年轻、一身腱子肉的御舆长正,“谁还记得,谁还记得您当初也是翩翩少年郎呢?”
御舆长正眸光闪动,他想到远在故乡的发妻,她少女时期喜欢在鸣神大社求签问卜,就是在神樱树下他们一见倾心。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会读死书的御舆二少爷,虽有些许功夫在身,可是相对于惊才绝艳的大哥,他显得格外平庸,唯独一张脸还能说上几分清新俊逸。
往事如烟。
“大人,”见御舆长正神色有所松动,桂木继续道:“我记得那把刀还没见血,就让我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吧!”
御舆长正强撑着站起来,他佝偻着身子,费力拔出墙上的剑。不知为何,方才还有光泽的刀现在变得格外暗沉。
他将剑拍打在左手上,眼神里流露出不舍。
他思绪万千,在那么一瞬间想将刀架在自己颈上。
可尚未等他做出反应,另一个人就握住刀柄。
下一刻,血染布衣。
作为相处多年的主仆,桂木立马察觉到御舆长正的心思,他心一横,伸出手握住刀柄。
“不——”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御舆长正的,另一道……很多人都听不见。
大踏鞴本在睡梦中,下一瞬间感到浑身沸腾,她察觉自己被激活,她知道,这是刀见血了。
她一出来,却见曾经为她起舞的人死在她刀下。
“不——不要。”她抗拒,她抗拒这种力量。
如果力量的来源是接受亲近之人祭祀的鲜血,她宁愿自己永远沉埋于地。
御舆长正失魂落魄的看着桂木的尸体,随后拖着大踏鞴长正往炉心走去,一路上血迹斑斑,刀划在木板上发出“嗤嗤”之声令人心悸。
门外本有工匠在讨论丹羽一事,也有几个工匠缠在一起,似是在争执。可听到这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停下来。阿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