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霖的反应,顾淮之尽收于底。
他嘴里带着嗤笑,身子往后一靠,一手撑着案桌,微微抬眸,懒散道。
“你眼巴巴把人送走,如今何向澜又有这种意思,不是好事么?”
易霖抿唇,磕磕绊绊说着占不了脚跟的话,道:“我就是觉着何向澜贼头鼠脑的,就会讨姑娘话欢心,一副花花肠子,戚姑娘日后没准吃亏。”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变大:“考了个秀才,便安于现状,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顾淮之淡淡的应了一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安于现状,够家中嚼用,也是何向澜的选择。
“那与你何干?”
面对顾淮之不咸不淡的一句质问,易霖一愣。
是啊,又同他有何干系。
萍水相逢的缘分,他脑袋一热,把人送过去,已是仁至义尽,管这些作何?
再者,戚初歆很高兴不是吗。
何向澜有那些反应和态度,可见两人的事没多久就能定下来。
这不就是他把人送过去的初衷吗。
易霖久久无言。而后恍然大悟。
他开始把玩手里的金元宝,压下心底呼之欲出的不适,颔首:“不错,确然是我多虑了。”
顾淮之:……蠢货。
没救了。
慕寒生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根停不下来。
“易霖,你这脑子,是光想着怎么赚钱了吗?”
易霖蹙眉:“有什么你就说!别搁这阴阳怪气。”
慕玖忍不住去捏阮蓁的手,柔软的更没有骨头似的。
听到这话,当下啧啧一声。
“我兄长的意思是,你还可以想想女人。”
慕玖嘿嘿一声,继续捏着阮蓁的手:“软绵绵,滑溜溜。”
话音刚落,手背被人用折扇敲了一下,她吃痛的连忙缩回来。
她想要骂人,可一看打她的是顾淮之,心头的火气偃旗息鼓。
顾淮之慢悠悠把折扇放置桌前。他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但警告意味明显。
“慕寒生平素是过于惯着你了,让你这般没规没矩。”
“那些轻佻的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说的吗?”
他记得,软绵绵滑溜溜是书生形容俏寡妇的。
顾淮之薄唇紧抿。
慕寒生环着手,也不阻止,显然是乐见于此。
从小到大,他的确纵着这个妹妹,因此,在慕玖面前也没甚威严可提。
导致她说话没度,的确改管管。
顾淮之帮着教训再好不过了。
慕玖眨眨眼,眼光一转。而后,怜惜的看着阮蓁:“蓁蓁,你平素都这么过来的吗?”
慕玖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她小声嚷嚷一声:“打我也就算了,毕竟我皮糙肉厚。蓁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还不得被打肿!”
阮蓁侧过头,神色认真:“他不打我。”
“你别替他掩饰了。”
“真的。”
慕玖敢怒不敢言:“那他还打我!我兄长都坐那儿呢!”
说着她可怜兮兮的巴望着慕寒生:“你也不护着我些。”
慕寒生:“活该。”
顾淮之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你能和她比?”
“不服气?”
慕玖憋出一个字:……“服。”
————
几人来这儿,到底是为了商谈要事。也没再耽搁。
阮蓁当下同吃瘪的慕玖去了隔壁。一入内门刚掩上,慕玖原形毕露,就开始跺脚。
“也得亏是你,若换成旁人,那儿受得了他这个脾气!”
阮蓁推开窗子,往外瞧。
烛光摇曳,女子静静立在一处,仿若一副泼墨画。脖颈纤细,白皙柔美。
她甫一抬眸,望了眼天色,嗓音依旧轻软温和。
“近些日子,恐宫里有变动,各府邸,是友是敌,皆盯着将军府的一举一动,无论公主如何,皇上如何料理,你都莫要出府。”
慕玖一愣,而后收下脸上的脑意。
“兄长也再三叮嘱了,我省得。”
今夜,也是她硬跟着来的,慕寒生拿她没法。
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从所有人的态度上了解失态的严重性。
阮蓁小幅度颔了颔首,如玉耳垂上挂着的耳坠跟着摇晃。而后,嘴角绽出一抹笑意。
“你好似很怕顾淮之。”
“整个临安,谁不怕他”
慕玖努努嘴?”
就算不怕顾淮之,也怕小灰锋利的牙齿。
她走过去,也跟着往外探。
零星几许,显得几份萧条寡趣。
“自我有记忆以来,顾世子就一贯的凶。有一次人前打架,愣是让我兄长掉了颗牙。”
导致那一段时间慕寒生说话,嘴里都漏风。
“后来,兄长同父亲带兵出征,兄长临走前就嘱咐我,若遇到难以摆平的事,就让亲信去寻顾世子,我才知道,他们两人从未有过嫌隙。往前种种,不过是人前作戏。我闯了不少祸,也是他私下给摆平的。”
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