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不明白,为什么他刚说完话,这个小皇子就晕了。
难道是我不够温柔吗,他想,我戏还没来得及演呢,我正准备佯装惊恐害怕,哎呀我怎么…怎么就杀人了?
“喂,沈小二…沈小二!”傅言端起身,踢了踢沈萧的头,倒不是有意侮辱,而是因为沈萧膝盖以下皆浸着越氏的血,上半身多多少少也沾染着些,唯独头是干净的,只能试着用自己的贵足唤醒他。
傅言垂眼去看桌案上的香炉,黄色烟雾袅袅而起,就差写个毒字了。
傅言搜越氏的身,没找到解药,只能用蜡点燃了供奉布席帘,火光乍现,他不紧不慢地拖着沈萧往暗处走,边走边道,“你爹也是咎由自取,篡党夺权反被偷家…你家府上不至于全是你小娘的人吧,那你爹可太没用了——”
“不好!大哥!里边儿走水了。”
“这不得把林全引过来?他在城门楼子上什么都看得到。”
“三夫人呢?”
“门被封了!”
“后门!”
身后的火顺柱烧上房顶,唯见忠王像屹立殿中,傅言将小皇子往门旁角落一放,薅了他腰间的弹弓把玉牌打飞了出去。接着子弹上膛,对准光处。
静待救援。
后门破了,一声巨响从外被踹开,带起的风乱了发,浓烟尘土扑打在脸上,手却丝毫未动的端着,就这么几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数人冲进来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地找,“火势太大了!快找!”
“三夫…越…越氏死了?快找!沈萧一定还在殿里,不能让他跑了。”
“报告,在石阶上捡到了沈萧的玉牌。”
“追!”
傅言的枪瞄着后门与墙间缝隙的爆头线,歪着头等有缘人。
援兵该到了。
孤冷月色下,数十府兵继而冲出门去,浓厚的烟源源不断,接着一个黑影从烟雾中缓慢踱步而出,他拖着沈小二的脖领,身后是熊熊烈火,仿佛幽冥使者降临。
“沈——世子在这!”最后跑的府兵大喝道,“这人,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傅言举起手中的枪,还未开枪便听到屋顶有细微声响,紧接着几枚石子被咻咻甩了出去。打头阵的人接连后仰倒地,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站都站不稳便指着房梁,“你!鹿遥,你究竟哪伙的。”
“你管不着,越氏已死,你们就没了主心骨,况且你们即使杀死沈萧也不能绝后,最重要的是……”稚嫩少年半躺在房梁上,晃悠着二郎腿看戏似的,“林全到了,再不临阵倒戈啊,你们都得死”
那是一队兵马,林全首当其冲,后面跟着将军府的府兵,是来救火的。
林全曾是嫡长子的近卫,如今沈钰留他暂守边关,除了要寻找迷失雪山的嫡长子外,也是真有镇守边疆的能力。林全大概是听闻衷王庙失火,留下得力干将驻守,只身一人从边关撤了回来,将军府的家丁也都赶到了,纷纷提水来救。
将军府众人当下的头等大事是找到沈萧,如火如荼。嫡长子生死未卜,沈萧在此等节骨眼儿上,绝不能再出事。
可林全来的也太快了…傅言心想,忠王庙距城门应是有些距离,怎么会这么巧。
林全一来就撞到一众府兵从殿中呼啸而出,说没人,再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就把沈萧从火里拖了出来。
一群虾兵这么大两个人看不见,他拉了马绳,打量着黑衣人。
傅言扔垃圾一般地将沈萧扔在地上,张口啐掉嘴边的尘土,眼神如寒刃般扫向林全,“林全?”
“你是何人。”林全著名的过目不忘,这般样貌的人,见过一定是有印象的。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沈小二的……”傅言温柔笑道,“救命恩人。”
士兵没能将越氏的尸骨抬出来,因为她已被忠王像砸得粉碎,林全道,“这越氏一把寒刃可谓罕有敌手,阁下功夫了得,竟是毫发无伤。”
“我有什么功夫呢,人在暗处,掩其不备罢了,主要还是看这孩子可怜才出手相助。”傅言谈笑自如,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是自己杀的越氏,心里却惦记起眼前的林侍卫。
这忠王庙烧的七零八碎,没有一丝痕迹,没有人证物证,他如何认定人就是他杀的?就像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般。
傅言十分低调,接着就理所应当的被请进府里‘喝茶’。沈萧中毒昏迷不醒,越氏被杀,傅言有口难言。但他并不介意,因为他身无分文,而且没地方可去。
他需要借助沈萧,查探陈相因究竟在哪。
傅言来沈萧房内探病,碰到了林全,就顺便提了个建议,“涉及府兵最好通通杀掉比较好哦,全全。”
林全这等心狠手辣的人,极少听到别人建议他杀掉什么人,因为在别人发觉前,那些人已经被他杀了,所以这话他听着也新鲜,就对面前的人更好奇了。
好奇可却查不出底细,但是他端坐在那里,一张嘴,你就觉得是对的,你就该按他说的做。
“他们护卫不当,出了这般的纰漏,确实该重罚,可事后救火者众多,除了那几个当场捉拿的,始作俑者实在不分明,还得继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