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言如此不修边幅,忍不住偷乐。
北寰言睨他一眼,知道他笑什么,不理他。
窗棂处落下一只鸽子,凌信起身去把信取下来,看了看道:“凌芷已经到了。”
北寰言应了一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用完膳,两人立即去休息,养精蓄锐。
景雀替北寰言铺好床问:“公子什么时候再出去。”
北寰言坐在床上,整了整被角,想一会儿,道:“未时左右喊我起床罢。”
“是。”
景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出去,合上门。
*
下午未时左右纵尚那边大概被认领了十五具尸首。
他一一登记造册,交代了长史继续在这里盯着,自己坐轿子去给北寰言送册子。
景雀未时去喊北寰言起床,北寰言似乎没睡醒,眼睛眯成一条缝。
景雀一边笑一边给北寰言更衣:“言公子醒醒,一会儿纵大人就来了。”
“嗯。”北寰言应了一声,反而闭上眼睛。
景雀今日给他换了一身暗红色的圆领衫,颜色像是朝廷三品颜色,却又比那颜色亮些。
依然是给北寰言束发,身着红衣的他,灼艳得不像是人间凡物。
凌信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这几日无论是谁,都没睡过一个整觉。他醒了,但是也不想动。
北寰言换好衣服,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纵尚已经来了。
景雀道:“让纵大人稍等片刻。”
他把外衣给北寰言套上,才退到一边去。
凌信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北寰言去了前厅。
纵尚抱着一个册子,焦躁不安地在厅里来回踱步。
看见北寰言出来,他立即把手中的册子呈了上去:“公子,现下只认领了十五具尸首。这是具体情况。请公子过目。”
北寰言接过来,看了纵尚一眼,见他眼下乌青,便知道他熬了一个大夜。
景雀从里面后堂进来,亲自端了一盏茶,递给纵尚。
他笑道:“纵大人喝口薄荷茶,提神醒脑。”
纵尚连忙接过一口喝下,果然清爽入脑,清醒不少。
一盏茶的时间,北寰言已经看完。
他合上册子,直直掠过纵尚,道:“府衙,升堂。”
北寰言出门翻身上马,不管纵尚是徒步来的。
好在景雀有眼力,立即跟出来,让人备了马车。
纵尚连忙向景雀鞠躬行礼。
景雀虽然是陛下身边当红的内官,来这了以后却没跟他摆过架子。
景雀微笑着也还了个礼:“言公子年少,不谙人情世故。纵大人在边上多担待些,等公子把这事了解了,回许都述职——纵大人前程似锦。”
纵尚一听这话,全身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忙道:“借大监吉言!”
两人客套几句之后,纵尚便坐着轿子往府衙去。
北寰言骑马跑得快。
凌信在后面跟着,两人一起下马,入府衙。
从昨夜开始府衙里的所有人都没歇过,现在衙役们不是在街上贴认领尸首的告示,就在义庄守着。
北寰言休息的时候,景雀安排了御林军在府衙轮值。
眼下沁春城刺史府衙已经全权由御林军接管。
御林军穿着金虎铠甲。身前身后都有赭色软甲护身,左肩上都有一个铜铸的虎头,张着血盆大口。腰上挂着长刀,猿臂熊腰虎背,个头都差不多高。
这些都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正规军,站在那整齐划一,气势逼人。
硬生生逼得所有民众都绕着府衙几丈开外走路。
这次跟着景雀来沁春城的是御林军左卫,领头是的御林军左卫中郎将,冷威。官居四品。
凌信身上虽然也有御林军左卫的腰牌,可他不经常在皇宫里轮值,只跟着北寰言。这是东陵帝许景挚方便他跟着北寰言在宫里行事,给他特封的官阶。
这次为了方便北寰言调用御林军,许景挚还把凌信的官职往上升了一级。相当于把来沁春城御林军的调配之权,全权交给了凌信。
北寰言抱着册子从马上下来。
冷威立即上前,对着北寰言与凌信抱拳一礼。
北寰言还礼之后,就匆匆往府衙去。
凌信把自己的马缰递给冷威,道:“这段时间,还请冷将军多多担待。”
冷威是将领,从属于御林军大统领秋薄。
他知道北寰言的父亲是安王,连带着对北寰言也很敬重。
他颔首回道:“凌公子哪里话,陛下派我们来,就是保护言公子的,这是本份,御林军弟兄们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