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 第 107 章
裴寒松当初送出的那封血书 , 实则并不是满篇喊冤 , 而是一封家书 。
他在狱中时已知此事无力回天 , 明白是自己官场之事牵连家人 , 更知道侄儿裴延文心地善良 , 倘若知道是自己先前为了收留那些孤儿购置的宅子而害了裴家之后 , 必会悔恨不已 , 死不睿目 。
裴家气数已尽 , 或许到最后所有人都是一个死字 , 但裴寒松还是在牢中写下了那封血书 。
阳光依旧高照 , 洒下万丈光芒 , 笼罩大地万物 。
纪云蒙坐在门槛上 , 脊背伯偿着 , 缩成小小一团 , 连带着影子也小小的 。 她手里捧着那几张血迹满满的书信 , 一字一句地读着 。
血液在纸上那么多年早就褪了色 , 不复当年的鲜红 , 所以纪云蒯手里这封信 , 其实是被新鲜血波重新描摹了一遍 。
是谁的血自不必说 。
裴寒松在信中写到了放心不下的妻子和爱女 , 对弟妹同胞的愧疚 , 更在其中对侄儿裴延文说他怀有一颗怜悯之心是世间难能可贵的 , 被奸人利用构陷裴氏 , 也不是他的错 。 其后也表达了对大晏的忠心 , 以及未能亲眼看到爱女的孩子出生之遗憾 。
纪云薛想 , 外祖父这里说的是我 。
她还看见信中提到 :“ 绍生年幼 , 家中突遮此难 , 无辜将其牵连 , 吾每每思及 , 愧心
【 若我裴氏儿女仍留有血脉存世 , 还望吾之后辈奋发图强 , 终有一日重翻旧案 , 还裴氏之清白 , 将奸人绳之以法 。】
纪云萧读完了最后一行 , 才发觉手指抖成了筛糠 , 豆大的眼泪滚滚落下 。 她怕滴落在信上晕开了字迹 , 又赶忙胡乱用手掌和袖子蹭去 , 最后蹭涨了袖子 , 满手心的泪水 。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叟起来 , 拿起边上的半根笛 。 在日光的照耀下 , 笛子的则看得更清楚 。 笛身被油擦过一遍又一遍 , 那些细小的划痕仍留在上面 , 许是年岁实在太久 , 难免留下陈旧的痕迹 。
她的指腹沿着笛子一寸一寸地抚摸 , 手指摸到那篆刻的字时 , 缓缓伸手 , 将笛
子拿到了金光下 。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 , 就见原本已经模糊的篆刻字迹 , 在金光的照耀下竟反射出光芒 , 露出金线勾勒的模样 , 呈现出清逸的字体一一绍生 。
纪云蒙的世界在顷刻间安静下来 , 又好像剧烈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 无休无止地往心中灌 。
她想起了当初的相遇 , 隔着遥遥距离 , 他站在绿地之上转头与她对上视线 , 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 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一次相遇 , 如今想来 , 那其实是她与兄长时隔多年的初见 。
裴绍生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纪云蒯来的 , 他出入纪家多次 , 为的就是在某次一个不经意的时间 , 向妹妹纪云蒯介绍自己 , “ 在下绍生 , 先前与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
知纪姑娘可还记得 ?7“
他隐去了姓 , 化名邵生度日 , 说了很多谎言来遮掩自己的身份 。
那日在郊外的旧宅里 , 他摸着纪云蒯的头 , 对她说裴延文是你舅舅 , 还说了许多裴家以前的旧事 。 说话时脸上带着笑 , 将悲伤之色藏得干干净净 , 让纪云蒯看不出半分 。 这是隐忍了许多年养成的习惯 , 他已经能够做到云淡风轻地提起当年裴家 |
事 , 提起那些曾经在他身边 , 后来又死去的家人 。 所以纪云蕉没能在他的神色里看出端倪 。
许多记忆从脑中翻过 , 到最后纪云蒯只记得裴绍生站在她面前 , 笑着对她道 :
“ 我有个妹妹倒是与你年龄相仿 , 我在外谋生备考 , 已有许久不曾回家看她 , 看见你信想起她了 “
裴绍生是她兄长 。 他们身上都流着裴氏的血 , 那是不管分离多少年 , 都无法斩断的嘴绊 。
“ 砬 “
堂中凭空一声巨大的声音炸响 , 几人同时僵住身体 , 低着头不敢动弹 。
许君赫险些一掌将整张桌子拍碎 , “ 薛惊羽 ! 我当初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 你敢违抗皇令 ?“
薛久缩了缩脖子 , 挠着后脑勺尴尬道 :“ 这也不能怪我啊 。“
“ 我当初安排好让你射他一箭就好 , 为何你擅自做主 , 添了两箭 。 “ 许君赫冷关地看着他 , 极力压制着愤怒 ,“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杀了他 ?7“
薛久道 :“ 这是他今早来找我时 , 逼着我答应的 。 他说俏若我不答应 , 他就自己藏个刀在袖子里 , 找准时机掰自己 , 这我如何拒绝 7“
许君赫咬紧了后桂牙 , 满心的怒火难以抒发 。
裴绍生的打算便是死在台上 , 死在泠州所有百姓的眼前 。 他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