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名微想,若是自己初入人世,没有走过那一遭,她有可能真的会被元竹轻的这些肺腑之言所打动。
她说的那些,一部分利益驱动,一部分是真心所想,可能有杂糅,也有真心。
屠名微而今已非年少,饶是她容颜再年轻都遮不住自己已经有些千疮百孔的心。元竹轻的话,她听一半,放一半。
她有自己的考量。
对于屠名微的问话,元竹轻毫不遮掩,“我有信心,我也对他有信心。”
“……”
“屠娘子,我有自己的私心是真的,对你说的话也是真的。”元竹轻见她沉默便开口解释了一下。
屠名微唇畔勾起一抹淡笑,是一种千帆过尽的感觉,“我明白。”
“能想办法让我和他见一面吗?”有些事情哪怕一字不漏地传达最后终究是漏了点意思,语境、语态、语感、语顺,间隔一会儿,硬气一点儿,原句的意思有可能就全变了。她不愿假手于人,还是想亲自开口。
元竹轻的顾虑她也懂,现在能找到治好姬玄的办法,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事情的转机。这样细水长流的毒,对方一看就是有心去做。可能在下毒之初,他们就没想过要留他们一线生机。抱的是死志,存的,也只能是杀心。
如今他们在暗,己方在明,他们太被动了!
但她一来,直接盘活了整盘棋。姬玄可能由明转暗,借此还能打个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她不能出现,不能走近别人的视线,至少不能明着来。
这样,进度与可能性,对方都一无所知。
就在此刻,就在这个时间点,屠名微已经在被动地选择敌我双方了。
自古以来,她们这种技术人才都可以算是中间人,敌我都可以兼容。但……现在她是撬力的杠杆,要是后面她去对人家说,‘大家听我说,我是被迫的。’她最好的下场就是——死存全尸。
妈呀,屠名微是真心觉得麻烦。
这么烧脑的工作一向不是她的事情,她以前哪用管这些啊~
想姐姐们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想她们……
现在她是知道她们一天到晚有多少明里暗里的工作量了,还是当妹妹好啊,啥都不用想,直接听指挥就好。
元竹轻思忖片刻,“我想想。”她得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
忽然她想到,“我家妹妹快及笄了,届时你扮做我的女官,去元家送礼。我派人去和张郎君说一声,让他也过去。届时你们好好见一面?”
说到后面她又有点不确定了,“只是你这脸……”
有点醒目~
遮面又太明显,不遮哪怕只是小侍也会被一众人打量盯住。
恐怕还是不太妥。
元竹轻未尽的话屠名微一眼看透,她手上摩挲着粗糙的鱼竿,树枝的皮肤纹理一触可知,干燥还带点肌理,是岁月的痕迹。
谁说岁月无痕的,时间都知道,万物也都有印证。
她好歹活了这么久,总有点技能傍身吧,“无事,我可以乔装。”
屠名微给出了解决办法,她会易容。
从身姿到形态,她都可以变化。
这是之前她们执行任务的技能点,必须得学会。
“是话本子里的那种易容术?”元竹轻眸子一亮,整个人还有点兴奋。
这是屠名微第一次见这女子这么兴奋,还是那种带着少女畅想的兴致。
“那你行走江湖是不是都是靠这个才能虎口脱身?”
嚯~
这是看了多少本啊,简直深谙其理嘛!
屠名微摇头,“没那么夸张。”易容改变形态倒还好,最重要的,还是演技。
她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眼神去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因为眼神暴露得最多,最明显,猜测得出的结果,正确率也最接近。
夜色渐深,跟在元竹轻身边的女侍看着夜色渐凉,心里也在焦急。
她有心去催促,或者将派人拿来的披风给娘娘披上,可娘娘方才遣散人的时候说了,无诏不得近。
忽然一道身影划过,她以为是不懂事的内侍耐不住性子乱走,那女侍由于正在和内心的自己天人交战吵得不可开交,一时没缓过神来,正想拦人,手却被一旁的姐姐给挡住了。
等她抬眼细看,竟是陛下。
!!!
差点就是大刑警告!
多亏了姐姐。
那女侍心有戚戚地看了下一旁的女侍,眼神感激。
那女侍冷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屠名微自然听到有人靠近,她都没有回头便直接对元竹轻道:“你的人来了。”
元竹轻也没回,“少有这么一吐为快的时候。”眼下夜色已深,不然姬玄也不会找过来,但元竹轻觉得自己都没和屠名微聊多久,感觉…还能再聊三天三夜。
若是可以的话,她都想抱着枕头今晚和屠名微同眠。
光是脑子里想想,她都觉得很激动。屠名微的经历是天下人少有的恣意,她所遭遇的那些事情也应该更为玄奇和出色。
找个人润润笔,元竹轻觉得可以出一本游记,就讲那些玄野鬼怪的离奇故事。
当下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