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马车随着入市的喧闹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屠名微和几个唤春字辈的女侍一起在车上消磨时光,她的来历这几个人知道一些,大多都是什么——皇后娘娘在外头的心腹。
现在调入宫内值守,可能是有新任务。
不得不说,众人的想象力,以及这模棱两可的说辞给她的背景平添了几分写实。
春池算是这些宫女的领头人,她对于屠名微的态度自然就是皇后娘娘的态度。
这些人见着她得宠,暗道她地位不低,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至于所谓的屠名微,早就被送走了。她们亲眼看见的,做不得假。
这位冷心冷性,比春池姐姐还要傲气三分的,是皇后娘娘的手下。
而有关于屠名微的一切,唯有殿中的春池知晓。
这人知晓了也没啥表现,一如既往,甚至表演功夫十分到家,那些鞭辟入里的细节让殿中的一众人马都信了她的来历。
是个狠人!
这是屠名微对春池的评价。
视线从春池的脸上略过,屠名微百无聊赖地盯着车厢内的某个角落发呆。
这些女侍并没有叽叽喳喳,反而是相对沉默地自己打发时间。
春池在屠名微错开视线的第一秒,便偷偷将目光锁定此人的面中之下的部位。看眼睛对方会察觉,只虚看别处,倒是隐晦了很多。
春池在悄悄打量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的身份娘娘并没有明说,只是单就皇后娘娘愿意相信她这一点,她都不会质疑屠名微。
这昭阳宫内,只有她和娘娘见过她亲手绘妆的全过程,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都不能将眼前这人和之前行宫里的那位女郎联系起来。
她不止变了容貌,连气场都有所区别。
这几近于暗卫的身份,屠名微也很自然地释放出一些手执血刃的煞气。
她见过之前的屠名微,也意识到这人是个不拘泥于世俗的女子,她不谦卑,无规矩,自成一派畅游天地。而春颜,则像是浑身被枷锁紧紧捆住的苦命人,她的麻木与清冷,是不断地打压下被动形成的。与过往的屠名微,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春池难免深呼吸一道,看来自己还得练啊~不说那出神入化的奇技,就是这演技,她都还得继续再琢磨琢磨。
马车缓缓停下,春池提醒了几句,便率先下了马车。
她先行站定,后面下来的人自有站位地缀在她身后。
屠名微站在末位,她此时的相貌并不扎眼,说泯然众人不太妥,至多也就是一句清丽有余。在这一众鲜妍的女侍之中,顶多算中等。
或许还有这女侍服装的加成,宫里的人看上去似乎就是和权势沾了一点边。在屠名微的视线里,看到的便是,自她们进入宅院以来,一行路过的人里都没人敢直视过她们。
自然,等到了主事厅则不同了,身份嘛,身份不同,表现则有细微差异。
屠名微的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是一个大锦盒,且这个盒子是所有盒子最有份量的那个。
在一段繁琐的行礼流程过后,春池代表皇后娘娘对元家元花颂小娘子表达了一些美好的希冀。大多都是些勉励之词,无非什么‘佳丽’‘静淑’等平和的词。
她们到场的时间刚刚好,没多久马上就是正是开始的时间,这个到场时间既不会让宾客觉得冷落,也不会过分觉得拘谨。
因为,很快,她们便撤下去了。
屠名微一干人等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内院,春池默默朝屠名微点了点头。
后面春池还要代表皇后去看望老夫人,屠名微借机就要溜了。老夫人年近朝枝,马上就八十,原本身体状况不错,只近日以来不知受了什么风,竟病了起来。
因此,春池她们的到来,不只是为了这元花颂的及笄礼,也有探望老人的意思。
老夫人的病是巧合吗?
屠名微不做探究。
只方才在厅堂上所见到的元家长辈来看,他们对于她们的到来也是审视的。
审视中略带着一丝迷惑,俨然不知。
所以,是谁递的消息,谁放的口子将张奈引进来?
压根不用细推,很多东西一通百通。
元竹轻这一家,从上到下都没有脑子糊涂的。
“我去趟外边。”屠名微对春池如是道,其他人只觉得是皇后娘娘给了她一些隐秘不可言的任务,也就心照不宣地错开眼不做琢磨。
春池:“速去速回。”
屠名微点点头。
为什么没有人起疑?因为屠名微是被小丫鬟带走的,小丫鬟一身细帛锦缎,一看就是得力的那种。
抬脚迈出门槛,穿过三重门,走过九曲回廊,绕道水渠,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二层的小院。
院门上题字青竹二字,青竹,竹轻,这是元竹轻出嫁前的院落。
小丫鬟信步推开门,“女使请。”
小丫鬟看着年轻,行事却异常稳妥,她低着头,气质沉稳,一看就是有底蕴,经得住风浪的女子。
屠名微抬脚走入,小丫鬟并没有跟随进来,只是在屠名微走进去之后替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