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隔音不太好,离机场近的地方,总是能时不时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飞机轰鸣声,震颤的大地和尖利的啸声是最好的幕布,能掩盖掉一切试图隐藏在深夜里似痛又爽的声音。
尤佳妍仍然不怎么肯给亲,可她今晚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宋词教训CR时手臂上时隐时现的青筋,于是她鬼迷心窍般顺着那些经络抠挖抚摸过去,又下了劲去掐,留下一个个嫣红的月牙痕迹。
而宋词仍然心口不一,他明明会在飞机起飞和降落时用耳朵贴近她的唇,把下巴嵌在她的颈窝里不厌其烦地听他故意逼出来的她的喘.息声,又会在轰鸣声远去后用大手捂住她的嘴,盯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压着嗓音告诉她隔壁是她哪几个同事,也许现在还在享用新鲜现切的果盘。
飞机扬起的席卷风声下,很少有人能不被打扰地沉睡一个整觉,可是尤佳妍在之后睡得格外香甜。
宋词照例会处理好一切后续,他仍有些睡不着,神经紧绷,毫无睡意。
他只留了浴室的一盏夜灯,安安静静地躺在尤佳妍身边,借着那一点昏暗的光线细细打量她安静的睡颜。
他的手一直十指交缠地牵着她的,皮肤的接触让他能安心下来,确认她的确在他身边,毫发无损的在他身边。
大概她根本不知道今晚他有多后怕,她的胆子总是大得离谱。
宋词想起自己第二次见到尤佳妍的场景,很遗憾,与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转学到宪恒中学的第一天就把高二的学生名单检索了一遍,成功找到了三班的尤佳妍,看到那张清秀的照片时他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又变得莽撞且来势汹汹,撞得他胸口都在发颤。
他把手指点在那张照片上,又觉得指尖有些发烫,有些痒,拇指和食指互相轻微揉搓了一下,妄图将那些不清不楚的感觉压下去。
只是做个朋友而已,他想,而且尤佳妍收了他的钱,最后也没把手机给他。
他试图为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全然忘记了报火警时他在心里连夸了好几句“好姑娘”,还在想这钱出得太值了。
只是认识一下,况且现在都是同学了,同学之间,一起吃个饭,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这很正常吧。
方淮序当时进的是计算机竞赛班,这个班走的都是提前保送批的路子,与尤佳妍正常的文化班甚至不在同一层楼。
他频繁绕远路经过三班偷偷望她一眼,装作只是路过的一个无心之举,这样踌躇了三天,也没想好要怎么上前打招呼。
想认识的人迟迟说不上第一句话,不想认识的人偏偏缘分颇深。
方淮序在第四天就在早操环节碰到了老熟人7号,因为明铸学堂被封停查办,所有学生都被接了出来,没想到7号居然还是本地人,宋词也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名叫做刘述。
刘述已经压级压了两年了,从师兄变成同级,场场考试在年级吊车尾,早操的时候自然也被老师丢到了最后排眼不见为净。
正巧与因为身高在同龄人中间高出一头所以排在队伍末端的方淮序两相对望了一眼。
方淮序打招呼的手才刚抬起,刘述跟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
真是和谐美满的校园生活啊……方淮序放下手心想。
可是到了放学的时候这个美好的愿景就破灭了。
因为尤佳妍是走读,而他是住校,方淮序成天装作自己也是走读生面色如常地混出校吃晚饭,实则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尤佳妍“顺路”后说上一句话。
没想到却被一群社会上的小混混堵在了一条弄堂里。
那条弄堂后面有一家甜品店,尤佳妍有时候会去买一块百香果蜂蜜千层,方淮序很快就把这里都走熟了。
刘述一改白天里见了猫的耗子那股怂样,这时候狗仗人势地站在一个刀疤脸身后,伸着手臂冲他指指点点:“大哥,就这小子,嚣张得不得了,都追到学校来教训我了,您一定要给我做主。”
见方淮序拧着眉,似乎注意力全都飘在身后三十多米的那家甜品店里,刘述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恨得直扯着嗓子强调:“大哥,他有钱,在明铸学堂里他成天从家里要钱,底子绝对厚。”
一群人都望过来,似乎对这句话非常感兴趣。
甜品店门口的风铃只要有人进出就会撞出风声,空气中会飘来馥郁香甜的黄油和奶油味道。
方淮序以前很喜欢听尤佳妍推门走出来时风铃清脆的响声,她通常会反复确认手上提着的小袋子会不会压到小蛋糕,眉眼弯弯,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有光,像是一只把松果埋在秘密基地亟待开餐的快乐小松鼠。
风铃声又响了。
方淮序没法确认那是新顾客光临还是里面的人结账离开,他也不想赌。
他不动声色地折了一下身位,慢吞吞地往后退。
那群混混明显乐了,因为方淮序退进了一个公共厕所,里面没有路也没有监控。
一大群人就这样鱼贯而入,消失在这条窄窄的弄堂里。
……
方淮序自认为对于这种场景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一般打架斗殴对方也是看眼色的,尤其是第一次选定的目标,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