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们,而该是这次事件中的加害者和旁观者。】
丁纤回到了家,她已经在学校里申请休学了一年,先前拿到的十万块没有人能问她再要回去了,她把这钱都给了妈妈,希望能获得原谅。
她瑟缩着用手语一笔一划地向母亲骆弦坦白,努力躬着背,期许用宽大的上衣和明显不符合季节的厚实外套把肚子藏起来,她害怕得边掉眼泪边比划手语,根本不敢看母亲一眼。
比划手语的双手一直在抖,一句话被断得七零八落,她才比划了一半,忽然就被母亲冲上来抱住了。
“额……额……啊……啊……”骆弦耳朵听不见,所以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她撕扯着嗓子好像在呐喊,又好像在哭。
她紧紧地抱着丁纤,两条手臂像铁链一样死死地环住女儿,喉咙口一声接着一声的沙哑嘶喊声,眼泪留下来滴在丁纤的脖子上。
“妈妈……妈妈。”丁纤突然就好像被这滚烫的眼泪刺痛了,她再也忍不住委屈和后怕,埋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说:“对不起妈妈,我让你失望了,我本来想给你定制一副人工耳蜗的……我想让你能听见我叫你一声妈妈。”
“妈妈你打我吧,是我做了错事,你供我读书,供我念大学,我还做出这种事……”
“妈妈我不敢告诉你啊,我每天都好害怕,大夏天穿厚衣服把肚子藏起来,吐的时候一个人躲到外面去,我怕被别人发现,怕别人指指点点,但最怕的还是被你发现,我怕让你失望了,我怕你流眼泪……”
骆弦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可是她知道女儿在哭,她看懂了一半的手语,她知道女儿在说对不起,她想说“我的傻女儿”,又想说“你吃了这么多苦怎么都不告诉妈妈”,还想说“是妈妈没本事,才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可她的喉咙里只能滚出难听的嘶哑声,她只能摇头,一直在摇头说没关系。
你回家,妈妈都在身边,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听不到你喊我一声妈妈,可其实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妈妈妈妈妈妈”地叫,从你呱呱坠地,到现在亭亭玉立。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好久才抽抽噎噎地停下来,丁纤的眼睛肿的像颗核桃,她用手比划着说:“妈妈,我想接受采访发声,然后把孩子打掉。”
骆弦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一笔一划坚定道:“你做什么,妈妈都永远支持你。”
*
【巨大的利益之下没有真正的自愿,人一旦与金钱划上等号就再难保障人权,你的器官、健康、甚至生命都可以用钱来支配,代孕是让女性成为可供挑选的罪恶深渊。】
【上班没有代孕来钱快?那就代孕;贫困山区的女孩怎么才能不变成“赔钱货”?代孕吧;哥哥弟弟没钱买房结婚怎么办?姐姐妹妹可以代孕赚彩礼;老公外面怂货家里当大爷怎么办?可以逼迫妻子代孕赚钱供其挥霍……】
丁纤只穿了一件素白的T恤,靠着白墙把视频录完了,影片里她生涩又胆小,结结巴巴地将自己写了一整天的稿子背完,最后又冲着摄像头鞠了一躬说对不起。
【我想把孩子打掉,虽然我知道堕胎违法,可还是希望能给愚蠢的、走了岔路的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她将视频防在网上后立刻被顶上了头条,各路媒体嗅到业绩的味道,纷纷前来联系她希望能收获一篇有热度的报道。
同时,针对“女性是否能拥有堕胎权”的争论在网上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众说纷纭间,关联方氏集团的一个账号突然转发了丁纤的视频,并发言:
【我是方衡逸的妻子于夏彤,我支持堕胎自由。】
【如果丁小姐在国内受限,我愿意带她去国外做手术,因为我也打算终止妊娠并与我的丈夫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