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想讨教下这位九少爷的功夫,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如何?”
瞎子循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风过,兜帽浮动露出额前的碎发和漂浮在面上的光点,陆小凤才发现,瞎子仅有的少部分那露在绷带以外的面容,苍白、透明、令人惊叹的漂亮,身上透出一股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混沌气质,反倒是那股平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死气,此刻淡了许多。
有什么念头自他脑海中划过,转瞬即逝。他看见瞎子朝自己点了点头。
陆小凤松了口气,还好,原以为劝他要花更多的力气。
“不敢应战吗?”九少爷抱着剑,不耐催促。
瞎子点头。
……好坦然的承认。牛肉汤见状噗嗤一笑,其他人见此也不由心中耻笑:面对这般挑衅,是个男人便该应战才是。唯独小老头双目微眯,看不清神色态度。
“我倒想讨教讨教,九少爷的功夫。”
“陆、小、凤。”九少爷未料到陆小凤会出头,但他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绽开笑来:“也罢。明日这个时候,比武场上见。”
“好。”陆小凤欣然应允。
一直没出声的小老头这才上前拊掌而笑:“好,那就明日未时,阿九你和陆小凤切磋切磋。”
——
是夜。
室内一豆灯火摇曳,昏黄的灯光映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陆小凤,你不该答应跟他比试。”说话的人是沙曼,脱去冰冷的假面,她此刻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一览无遗。
“我不跟他比试,他就会找你们的麻烦。”
“你跟此事无关,你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陆小凤却毫无陷入麻烦的自觉,他转动着手中的夜光杯,半倚在桌边,懒懒道:“我这人天生喜欢惹麻烦。”他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这九少爷人见人爱,可我看他讨厌,偏想挫挫他的锐气。”
“你要小心他,”沙曼见他这般,焦声靠近一步:“他的功夫深不可测,岛上人人都传,他是小老头属意的接班人。”
不把位置留给女儿,也不留给别人,唯独留给一个非亲非故的年轻后生,若消息是真的,可想而知,小老头有多么看好他口中的“阿九”。
可陆小凤要与之交手,除了帮瞎子和沙曼之外,他亦有自己的私心。只是,他不打算与二人详说。沙曼见他似仍不以为意,激动之下攥住了他手臂处的衣袖:
“陆小凤,你千万不能轻敌。”陆小凤垂眸看向自己被柔夷握住的地方,目光微移,看到了沙曼眼眸中明晃晃涌动的担心和情意。
四目相对,沙曼目光微顿,但或许夜色温柔,她此时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感情,也就没收回手。
“方玉飞,是你什么人?”陆小凤蓦地想起当初沙曼提起的这个名字。
沙曼的眸中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他是我哥哥。他的原名叫江玉飞,我叫江沙曼。”
陆小凤暗忖:“你哥哥?我杀了他,你不恨我吗?”
沙曼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眼时,眼里是炽热的情愫:“我曾经立誓,谁杀了他,我就对谁以身相许。”她鼓起勇气道:“陆小凤,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你。不管是人,还是心。”
这个高挑,且满是异域风情的美人,此刻目光柔软如水,向陆小凤袒露出自己最隐秘的一面。只要陆小凤的一个点头或者一个拥抱,她愿意立刻倒在对方怀中,把一切都给他,就在今夜,就在此时。
一个多情的浪子,和一个倾慕于浪子的美人,在这样的良夜,似乎注定应该发生些什么。
可过了良久,浪子只是笑着叹了口气,默默抽回了手,给自己重新斟了一杯酒,坐着饮下。
沙曼热切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陆小凤没有开口拒绝她,但他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她是个聪明而骄傲的姑娘,因为聪明,读懂了对方沉默的拒绝;因为骄傲,所以说不出更多的话。
留下一句“我去看看药煎好没”,她转身离开了屋子,寒风卷了个边,呜咽声如同女子伤情的哭泣。
“出来吧。”陆小凤道。
原本早在里屋睡下的瞎子套着皱巴巴的黑布衣裳,挪步从屏风后转出来,在桌的另一边坐下,陆小凤给他也斟了一杯。
瞎子摩挲着杯子仰头喝下,皱眉在桌上蘸水写了几个字:怎么是茶?
陆小凤好笑于对方奇特的关注点:“你伤还没好,难道想喝酒?”
瞎子继续写道:“喝一点,没事。”
“不行。”陆小凤说的话却没得商量:“沙曼说了,让盯着你不许偷喝酒。”
瞎子歪了歪脑袋,无奈叹了口气,似乎接受了被管束的事实。他闻到灶房传来的烟熏缭绕,接着掏出纸笔,蘸墨写道:“沙曼是个好姑娘。”
陆小凤苦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补充道:“我知道。”
瞎子继续写道:“方玉飞虽然是她血缘上的亲人,但是这个畜生把她卖到了妓院。九少爷救了她,她才免于彻底沦落风尘。但不过,九少爷也是个变态。”
伴随瞎子的落笔,陆小凤的瞳孔逐渐放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