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姌姌?你没事吧?”沈澈看着脸色突然煞白的江赭,担心的同时闪过一丝疑虑。
眼前这个丫头看似无法无天,每次提到叶清远,就一副吓破了胆的怂样。
见她强作镇定摇头道:“无妨……许是方才在李氏的院里疯过了头。”
江赭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最坏的结果。
上一世的叶清远明明投靠了六皇子,而沈澈却是太子的人。
太子与六皇子一直到江赭被叶家勒死,都在斗的如火如荼。
若叶清远带着记忆重生,无论他是真心投靠太子,还是为了六皇子而假意投靠,都不会放过沈澈这个劲敌。
如今算着日子,沈澈淮水救驾一事就在眼前,若是叶清远从中作梗,沈澈岂不危险?
如今整个淮阳都知她与沈澈的婚约已是板上钉钉,她可不想还未嫁就死了丈夫,再让李氏扣个不详的帽子,这辈子怕是没人敢娶她了。
可她又不能向沈澈直言前世的因果,只得试探道:“我近日听闻太子来淮水一带视察民情,小侯爷身为淮阳侯,不应该代淮阳百姓备一份薄礼前去聊表心意吗?”
沈澈见她身子无碍,便放下心点头道:“姌姌提醒的是,不过这种行为看似表忠实则有贿赂之嫌,太子又岂会看上此等小恩小惠,搞不好更是看低了我淮阳侯府,小爷我自有手段让他抬眼看我。”
沈澈终归年少,虽然这辈子的他比江赭还要年长一岁,但毕竟江赭在那个梦魇中,比他多吃了几年的米。
少年话里话外的鬼心思还是出卖了他,让江赭见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上一世太子落难,是这小子为搏圣宠而自导的戏码?
她不由想起前朝刘炎,刘家本是权臣世家,一朝失势,为重拢圣心,在皇帝私访民间时,设套让其下榻于自家的客栈中,半夜三更放火烧宅,又故作忠良,不顾己危,冲进火海相救。
圣上动容,重新启用了刘家,但后来不慎走露消息,被圣上识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小侯爷莫不是要仿前朝刘炎烧宅救驾?”江赭抛开顾虑,直言问道。
“果然是我沈家妇!”沈澈说罢又觉不妥,背过身折回桌前为自己斟了盏茶,闷了一口,以掩尴尬。
江赭倒是没有在意,眉宇间闪出难得的焦灼,道:“万万不可!”
今生不比前世,有叶清远虎视眈眈,沈澈岂能轻易得手?一旦露馅,刘炎的结局就是沈家的下场。
沈澈见之忙解释道:“淮水几个流民首与我有八拜之交,只要姌姌守口如瓶,没有人会知道我沈澈的心思。”
他话音一顿,忽又挑眉道:“姌姌该不会在担心我?”
他不由窃喜,毕竟这份焦灼因他而起。
江赭心中一面唾弃对方自恋的同时,又恰到好处的利用了少年对她的这份好感。
既然他要她担心,她便担心给他看,只要能阻他前去淮水,躲过叶清远的暗箭,面子又值几钱。
前世与贺玉婉争宠时,练就了一手说哭就哭的本事,只是一瞬,她眸中便起了氤氲。
“你……”沈澈一时分不清这丫头到底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被自己方才的失言,捉弄而泣。
正当他无措间,被江赭顺手扯起了自己的衣袖,试了试眼角的泪痕。
他的手背无意碰到了她的侧颊,丝滑中带着些暖意,令他的心跳又变得鼓噪起来。
美人眸中含泪,若迢迢春水淌他心窝,对视间,楚楚惹怜的眸光猝不及防的撞进沈澈怔住的桃花目中。
“我不许你去……那些关中流民都是些唯利是图之辈,极易被有心之人收买,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姌姌可不想你有闪失。”
沈澈向来不齿男子行为被女色左右,此刻却在江赭的细声柔语下泄了气,堂堂八尺之躯勉强站稳,宠溺道:“好好好,那就依姌姌,不去便是。”
江赭虽一时得逞,但不敢确保这小子会不会反悔,索性送佛送到西,柬言道:“姌姌有一计,可在不扰銮驾的前提下,让小侯爷重得太子器重。”
她扯着沈澈的袖子,来到北侧屏风下的案几处,铺开了一张宣纸,利索的研磨起笔,简易的画出了淮水一带的地图。
她指着淮水南岸的一处流民作乱之地,对身旁的沈澈道:“此次太子南下,看似体察淮水民情,实则安抚关中之乱,那些流民首既是小侯爷的八拜之交,何不借力周旋,替太子平了这关中之乱。”
沈澈捻过江赭手中的笔,在纸上圈了几处,浅笑道:“姌姌抬举我了,我圈出的这几处地方,是淮南一带的几处仕族,关中之乱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们,这些流民只是被其唆使罢了,不安抚仕族,只打压几个流民首有什么用?”
江赭终于从他的嘴中引出了这句话,迫不及待的抓起他握笔的手,在他圈出的多处仕族之地中,标出了两处,道:“淮南一带仕族百余,与朝廷拉扯多年,但论其势力能与朝廷一抗的无非只有王、魏两家,小侯爷何不替太子招揽二人,王、魏若投,其余百家必会效仿,介时流民之乱不攻自破。”
她的掌心在这冬日里有些冰凉,手掌娇小,在他宽大的手背上覆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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