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一丝不妥,忙朝内询道:“叶公子可还好?”
“无碍。”叶清远强忍着喉间的不适,佯装镇定的答道。
眸瞳逐渐适应了车厢内的昏暗,沈澈刀锋般的目光骤然出现在叶清远的正上方。
叶清远虽带着记忆重生,多少年摸爬滚打在波云诡谲的阴谋中,自诩见过了地狱,此刻却依然被这少年的凌厉的眸光所慑。
“你知道些什么?”沈澈压低了声音质问。
叶清远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沈澈如今不过是个落魄贵族,既无爹娘庇佑,又无兵权傍身,徒有侯门虚名,又有何所惧。
于是,冷笑答曰:“若想知道一切,便以姌姌为饵,互换之。”
车外狂风呼啸,沈澈的腕力不减反增,喉咙里似有闷雷滚出:“父兄一事,连你这只狗都能嗅得出,我自有查出的一天,至于她,老子不换,你能奈何!”
若说方才喉间还有一丝喘息的余地,此刻,却被沈澈的手掌完全禁锢。
叶清远憋涨的面颊和额头凸起的青筋,尽数隐匿在黑暗之中。
本能求生的他开始拼命抓挠着车厢的内壁,奈何太子赏赐的车架木壁厚实,指甲的抓挠声丝毫传不到外面,即便有隐约响动传了出来,也被吞噬在咆哮的夜风之中。
车外驻足等待的江赭扛不住这寒风,交替踩跺着双脚,毕竟这沈府小厮的棉服不比自己的狐裘来的暖和。
她不断的朝双手哈着热气,左等右等却不见沈澈下车,竟连车内的烛光也灭了,这俩人难不成还要在车内相拥而眠不成。
逐渐没了耐心的她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不安从心底滋生出来。
她瞥了一眼守在身旁的侍卫,故作亲昵的朝马车内唤了一声:“怀川!我有些冷~”
车厢内的沈澈这才像得了某种指令般收回了扼住叶清远咽喉的手掌。
瞬间得到释放的叶清远顾不上神情的狼狈,一面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面扯松了自己的衣领。
沈澈那只收回的手臂随意的搭在膝上,狠戾的面容换上了一副宠溺之态,朝车外喊道:“这就来了~”
随之朝叶清远意味深长的邪魅一笑,转头离去。
在沈澈即将跳下车的那刻,叶清远疾言道:“若小侯爷想知道你父兄之事,明日淮水南岸三十里,密林入口处等我。”
沈澈身子一顿,跳下车去。
他不经意的捡起挂在车门处的马鞭,眉尾轻轻挑起,趁那两名侍卫不注意,执鞭狠狠抽向了那马臀处。
这一鞭下去,着实使出了吃奶的力。
马臀上被鞭笞的那处皮肉霎时翻开,血气翻涌,马匹一声尖嘶划破长夜,撩起前蹄,离弦而去。
只听得车厢内传出一阵低呼,便被烈马带着向前猛飞出去。
守在巷口的江赭和两名侍卫见状纷纷退避两侧,任由那车身从自己身旁飞驰而过。
“好险。”其中一名侍卫在庆幸没有被马车撞倒的同时,又顿觉自己有失职之嫌。
遂二人大喝着“叶公子”向前追去,却依然没能够避免车毁人伤的后果。
江赭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狼藉,转身朝向自己走来的沈澈打趣道:“你小子这一肚子坏水儿,今儿个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话未说完,便被疾步上前的沈澈抬手勾入怀里。
这些年来,父兄的惨死是他的一块心病,他从不提起,也不允旁人来提。
更何况,父兄的死因被别人拿来当作交易的筹码。
他曾在沈氏宗祠立誓,愿以己身所有换父兄惨死真相。
可今日,叶清远却提出拿姌姌作为交换。
他相信叶清远是知道些什么的,但那一刻,他却断然拒绝了他的交易。
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确定了江赭在他心中的份量。
正向马车方向看去的江赭,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跌进了一片结实的温暖之中。
她倏然一怔,想要挣扎,却被沈澈带着暖意的掌心扣住了后颈,手指嵌入她的发丝,将她的面颊调转了方向,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不许再看他,看热闹也不行。”少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不知为何,江赭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难过,仿佛一个人在心底藏匿了多年的秘密被人毫不留情的揭开时,而出现的那种不安。
她不再挣扎,任凭对方的下巴放松的抵在自己的额头。
就连寒风都识趣的放弃了低吼,变得轻柔起来。
确实没有方才那样冷了。
回去的路上,沈澈相较于往日安静了许多,二人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歇息。
直到江赭即将掩上房门,却突然被沈澈喊住,她用门扇挡着夜里的凉风,歪头探出道:“小侯爷还有何事?”
“嗯~”沈澈吱唔半晌道:“我还是喜欢你喊我的字。”
少年顶着疏朗的星光,努力的克制着眸中的期盼,伫立在院中倔强的不肯离去。
江赭突然想起了儿时养过的一条田园犬,每当自己拿着肉片在它眼前晃时,它的眼神就是这般样子。
于是,江赭冲他眉眼弯笑道:“怀川早睡~”,便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