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的。别说自己这样的闺阁少爷,就连柳倌、檀倌、辜青林那样见多了女子的,见了她也是一样被迷住的。这里最小的,就是徐贵子了。他见到唐主子,连遮扇子都忘了,就立在那里痴痴地看。
她扫了自己一眼,看见了自己简薄的碗口扇。
自己的扇子,是娘亲给自己写的。
等到了自己出嫁的这一日,娘亲是又喜又悲。喜自己得配良人,悲自己一入王府深似海。娘亲清风多年,并未攒下什么家底。如今给自己置办嫁妆,也只能用亲手写的碗口扇。自己的嫁妆远不能和庶夫人、徐贵子相比。她会不会看轻自己的寒酸?
母亲身在户部,外人看来是无比的肥差。可母亲却经常说,户部是瓜田李下,皇上给了这样的恩遇,断断不能行贪污之流。
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却是嫁到王府里过。只怕她也不会知道,即便知道了,依照礼制,也是要去庶夫人房里过的。
庶夫人···自己从母亲那里听说,庶夫人从前做过御前行走的奉茶宫人。庶夫人原本一心要留在皇宫的,一等等了这么多年,不愿意嫁人。韩太傧也曾为他争取过,即便只是最末等的采子,他也愿意。可最终,皇上忌惮韩家,不愿意娶韩家的男儿,还是一纸文书,将他赐给了九妹妹。
也许韩公子不想争这唐王府里的宠爱。他择选了千秋岁的东偏殿。也许他想用余生的岁岁年年,去思念他的皇上。
她给我留的匾额,是诉衷情。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桃红。
不知道她给我的匾额有什么含义。她是不是知道···
谭将军把我送给唐郡王,但因我已经不是完璧,所以她不敢直接把我送来当侍人。即便我唱戏唱得名满京城,最终因为下九流的出身也不会嫁到好人家的。就算是去名门望族,也只能当最末等的侍人。
更何况,自己已经不干净。
那种事情,哪怕只有一次,也会引得女儿家介意厌烦。
我见到了九娘娘。她是那样干净的一个女孩,仿佛要和漫天的雪花融为一色。
她是那么纯净,我站在旁边,只觉得羞愧。
手腕上的守宫砂,我再也点不上了。
皇上问候了她,她不愿意收容我做侍人。
她又给我起了这样的牌匾,小桃红。
她是不是知道,我的皓腕上,再也绽放不了那朵桃红色了。
檀倌和柳倌,虽然也是下九流的出身,可到底是干净的男孩子。
而我,我唱尽了春秋时光,却怎么也换不回从前的。
惜分钗。
我学过,师傅说,这个词牌名也叫做钗头凤。
九娘娘自幼喜欢诗词歌赋,她取名字也这样风雅。
母亲虽然是礼部尚书,可我徐家是一向行商的,最是在意风水彩头。
余公公说,这匾额不吉利。
我却不在乎。
她取给我的,我都喜欢。
听哥哥说,九娘娘长得极好看,都说皇上是宁国最好看的女人,九皇女就是第二好看的。可哥哥听完经回来却和我纠正,明明九皇女才是最好看的。这话大逆不道,他也只敢和我说。我看得出来,一提到九娘娘,哥哥就开心得很。可慢慢地,哥哥就不那么开心了。哥哥有了婚约,是圣上的旨意,已经定下来了。
临走的时候,哥哥说,到底还是我有福气。
见到她,我才知道,我这辈子的福气,可能都用在她身上了。
她娇艳明媚,即便面无血色病气缠身,也是那样的美貌。
我听到她的语气,她不喜欢韩家公子。
其实我,我有点开心。
希望她喜欢的是我。
我知道我这么想,的确不贤不孝,可是,但求上苍能理解我吧。
我会和九娘娘一起孝顺韩太傧的。
就当是还韩家公子人情了。
柳腰轻。
我看到她给我的牌子,倒是很得意,不过也不算高兴。
我自幼和乐坊四处巡游,见过了各地的风情,也见过了各色的女子。
乐坊的老板说我天赋异禀,柔弱无骨。
我事事争先,每日练功到深夜,只为做乐坊的头牌。
后来,我终于熬出了头,被谭将军看到,举荐给皇上献舞。
我很得意,真的很得意。
这辈子能给皇上跳舞,我出了宫门,一定在宁国更加扬名。
皇上真是风姿绰约,龙眉凤目。
我被谭将军买下来,只能在将军府献艺。
将军不怎么看表演,我只能在府里每日用功练舞,歌艺也是。
从小,我就没有名字,进了乐坊,因着腰身格外的软,被老板取名为柳倌。我知道这算不上一个名字,我一直祈祷,将来进了别人家,能被主子善待,有自己的名字。那才算是出头。
我以为,我进了将军府,从此就能随着将军姓谭了。
将军养了我在府中一年。却很少看我献艺。
没想到,却有被指到九王府的一天。
行媚给哪一个亲王贵胄,我都不畏惧的。
我相信我在王府里面也一定能出头。
那是百里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