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胥合上那本诗集，仰靠轮椅，一抹笑悄悄爬上他的嘴角。 年轻好，还是年轻好啊。 诶，等等，今儿是几号来着？ 想到这，他打开电脑，果然，今天是查看上月稿费的日期。 电脑上显示出四万多，他皱皱眉，居然比上个月足足低了将近一万块。 摸着下巴胡茬，莫胥琢磨再干个三月，除开每月存下的部分，剩下的钱加一起够把在市郊的老房子倒腾下了。 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压了十年，老房子也孤孤单单了十年。 马上又快到过年的时间，那栋房子早该去去尘，想来......莫胥叹一口气，转起笔，继续扑到小说上去。 他可能记不大清了，当年仅仅因为一千五就兴奋到热泪盈眶的自己..... 签约成功的那晚，他们一家聚在一起，大木桌边坐了外婆，母亲，他，还有高宇。 “妈，外婆，高叔，等我赚了钱，给你们买很多很多好东西！” “好好，胥胥最厉害！”母亲像哄孩儿似的。 “外婆呀，最大的心愿倒不是钱，我们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所以啊，下次可不能因为写这个什么，这个小说，不吃饭啊。” “对嘛。”高叔笑着附和。 “下次不会了。”莫胥夹了一大块回锅肉，“呐，我可劲吃！” “哈哈哈哈哈——”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眼底全是莫胥狼吞虎咽干饭的可爱样。 太阳躲在山后，从破烂的窗探进一只手，看着这幕也憋不住笑，任红晕慢慢染上她的眉梢，于是峰岭尽失棱角，黄昏倾覆而下，淹了乡村小路一道又一道。 经过小半年的努力，他的小说成功上架并且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全勤：1500。 收到工资的那天，他将那张银行卡紧紧捏在手心，哭着傻笑了老久，然后慢慢把它放进抽屉，又怕它凭空丢了，从桌上抽出两本书压好。 下午，莫胥悄悄托高宇骗外婆说出去散散步，然后让他带自己上一趟集市。 沿着镇上的主街走，一所小学旁边有家当地最大的超市。 “小胥，想好给你妈妈外婆他们买点什么吗？” 站在超市门口，高宇像父亲一样摸摸他的头。 “妈的腰一直不太行，我想给她添个软点的坐垫和按摩器，带去她们公司用。” 高宇将他推进超市，两人在货架中搜寻着需要的商品。 “外婆啊，很久没添新衣裳了，等会我们去街尾那家服装店逛逛。她老人家，最喜欢花花草草，我前两天在院儿里坐，听到她念，想把院儿的破栅栏给修修，一会，买完东西找个师傅帮帮忙。” 高宇欣慰地点点头，一手推着莫胥，一手拉着购物车，里头刚放进去坐垫和按摩器。 “还有，高叔，您在后厨工作，油烟大，对身体很不好，弄点保健品补补......” 说着，莫胥身体前倾，努力够到一箱子保健品，愣住的高宇回过神，赶紧扶住差点砸到莫胥腿上的保健品。 “你想买什么我来拿就是，但，不用给我破费的。” “可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小胥......” 莫胥回头看着高宇，笑笑。 在结账的时候，莫胥瞅见收银员旁边架子上摆的一排奇奇怪怪的笔，那些笔的笔尖与笔身竟是通体的纯白色。 “姐姐，那些是什么笔？” 他指指那些笔，刚好自己也需要多备些笔写文。 “噢，那些是新货，叫什么触控笔，但上架来就没卖出去过，画画用的，在平板啊手机啊上面。咱镇上又没多少人画画，不知道老板进这个做啥。” “不能用在纸上么？” “那不能。” 原来是画画用的笔......他盯着那排笔看。 扫码支付完钱后，他突然抬起头叫住收银员。 “姐姐，给我拿一支吧。” “行！总算卖出去了，你会画画？” “有人会，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礼物。” “哎呀，真好，有人惦记不提多幸福。” “啊，是啊......” 闻言，莫胥想起曾经对她的决绝，将那支笔紧紧握在手中。 说是礼物，其实也算一个永远无法送出的念想。 买完东西后，他们到五金店买了些修补栅栏的材料，刚好那家店老板会干这活儿，答应只要钱给够，就跟他们一起回去。 还没到下午的饭点，店老板就麻利地干完了活儿。 到最后，卡里还剩五百多。 店老板走后，外婆换上暖和和的新外套，看着院儿里崭新坚固的一圈儿栅栏，整个人说不出有多激动，一直伸手抹眼泪。 等到母亲回家，看着那些礼物，她也忍不住哭泣，紧紧拥住了莫胥。 也许只有这时，只有莫胥真的能赚到钱养活自己，她们才开始放心即使未来不能一直相陪，他的生活仍能继续。 傍晚，一家子奢侈地烧了五个菜，来庆祝莫胥的小小成功。 一旁的电视机还在播报着新闻，过会，新闻的内容引起了莫胥的注意。 “形势急转直下，本市欧阳集团恶意组织贩毒一事还未结案，旧案又被翻查。据其总经理所言，十三年前，曾属欧阳集团的财务莫某某车祸而亡，而在此之前，以莫某某为首的黑恶势力早已渗透集团，大力向无辜群众输送毒品。此人行为极其恶劣，被欧阳集团开除后不久便遇害身亡，传言极可能是受到那些家属的报复......” 莫胥的筷子摔到地上，全家人默默停手，都没任何心情继续吃饭。 “最后，欧阳集团的总经理还表示，董事从未支持过贩毒行动，告诫警方应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