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接吻。
在至亲之人的眼皮下, 在他们的闲聊中。
佣人不时走动, 更换餐碟,脚步轻轻重重。
真是不知羞。
她以为,近十年的光景,夏瑜也该彻底亲近这个家庭了。
又或许, 夏瑜从来只是想要亲近她。
所以, 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鼻息变得浓重、急促、炙热,血流灌注心腔又泵出,滚烫着灼烧血管,肌肤透出血色。
骨骼肌在轻微地战栗,指尖颤抖,她几乎蹲不住。
她们在安静地接吻。
她们在……私密地接吻。
非常纯洁的吻,只是唇瓣的简单相触。
夏修音喉中干渴。
女孩像是怕极, 蹭在她的唇角, 轻轻抿着她的唇缘,贴在她的肌肤,却是不敢再进一步。
“姐姐,都是我不好……”夏瑜低低地哀求,发出的几乎是气声, “别生气,姐姐别生我的气。”
“我知错了。”
她的声音这么软,这么娇, 特意压着, 凑在夏修音的耳边, “阿瑜知错了。”
知错了。
她知错了。
除夕夜,她钻进桌底,捧着姐姐的脸,唇贴在姐姐的唇,告诉姐姐,她知错了。
知的是这样的错。
夏修音垂眸看向夏瑜,眸色晦涩不明。
夏瑜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底一颤,酸痛起来。
“姐姐再叫我一声。”
“叫我阿瑜……”
“姐姐,叫叫我。”
“叫我的名字。”
“姐姐……”
这么可怜的样子。
这么……可爱的样子。
夏瑜拿起夏修音的手贴在颊边,蹭了蹭、又蹭了蹭。
姐姐最疼她了,最宠她了——
可姐姐疼的是年幼的她,宠的是那个从垃圾桶里出来孤苦无依的小孩。
不是现在大逆不道,不听话,自作聪明的她。
夏瑜眼中黯然。
她知道的。
姐姐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人,被她几次轻薄,仍然对她和颜悦色。
姐姐还是会关心她,同她早晚安,帮她在睡前温一杯牛奶。
是她变贪心了。
她觉得这样不够了。
在亲吻过姐姐后,她渴望更加亲密的方式。
“姐姐,我喜欢你。”夏瑜虔诚地含了含柔软的唇瓣。
“好喜欢你。”
“最喜欢你了。”
姐姐神色平静。
好像只有她在疯狂,好像永远不会陪她一同坠落。
只是不知道,当她坠落,姐姐还愿不愿意接住她,温柔地唤她、安慰她。
她难堪又无措。
眼睛真漂亮。
这么渴望、乞盼、湿润,在光线暗淡的空间,亮得出奇。
夏修音想要抬手去碰一碰。
想要永远被这样注视着。
“姐姐。”看到夏修音的手抬起,夏瑜的瞳孔缩了缩。
姐姐生气了吗?不耐烦了吗?
夏瑜变回最初笨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稍稍退开,瞧了瞧姣好的唇形,又不舍地重新凑过去。
“啾。”
“姐姐别生气,我这就回去。”
她占了便宜,又这样说。
当夏瑜终于落座,纤细笔直的小腿抵在椅侧。
夏修音看了看手里的木筷,从鼻腔哼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笑。
“修音,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和小瑜都钻桌子底下了?”夏松德问。
“外公。”夏修音瞥了眼垂着脑袋的夏瑜,后者怯生生地回望她,眼波流转。
她弯着唇角,“捡东西的档口,我和阿瑜开了个小会。”
夏松德也笑,“天天赖在一起不够,吃顿饭,也要说说话?”
夏瑜的木筷被搁置在桌面,夏修音的指尖抵着筷身戳了戳,等木筷翻了几下,她笑着道:
“小孩子,粘人。”
夏文梓好笑地睨她一眼。
.
“叩叩”
落地窗传来轻敲声。
夏修音将注意力从手中的书本挪移开,凝神听着。
“叩叩”
夏修音勾了勾唇角,后背松弛地靠在沙发,漫不经心地继续。
空出的右手在膝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与敲击的频率同步。
每一次轻点都是对敲击的回应。
喜欢。
好喜欢。
最喜欢了。
仿若担心打扰夏修音,敲击并不频繁,只是规律地间隔几分钟,却一下一下牵着人的心绪。
夏修音干脆寻了书签,合上书,放置一旁。
她懒散地撑在下巴,从这轻敲中揣测女孩的心思。
姐姐……应应我。
夏瑜会这么想。
生日的那个吻让女孩陡然窥见了另一种可能。
她跃跃欲试着,试图将这种可能拨向现实。
不遗余力,忍着羞涩,平白生起勇气——
姐姐会有恋人,会有新的家庭。
可如果恋人是她,新的家庭也是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