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 卒于20xx年6月】
形体皆备的字迹,端秀而暗掩锋芒,一勾一画, 皆是夏瑜所熟悉的。
夏瑜捏着衣领,身子弓成小小的一团。
氧气变得稀薄,藏了细细长长的针,从她的鼻腔经由气道, 扎进肺, 胸腔隐隐作痛。
好难受。
她想, 她要死了。
阿瑜要死了。
姐姐呢,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她战栗地阖眼, 泪水濡湿了半边脸颊。
喘不上气。
“姐姐……”发不出声音。
耳侧响起巨大的轰鸣,由远即近,几乎要震碎鼓膜。
姐姐在说话吗?
在唤她吗?
她听不见。
呜……姐姐救救她。
她会听话,会很听话。
【可巧, 小姐就把你接回来了。】
记忆里盛夏的潮水, 裹着碎裂的冰块,终于覆没十一年的时光,将她溺在刺骨的寒。
她的心腔里盛满了碎冰, 太沉重了, 带着她下坠。
夏瑜察觉到了手脚的痉挛, 视野出现一块块的黑斑, 如同虫蚀。
“小鱼, 拿漏了, 你这还有个包裹!”
“修音寄的!”
“小鱼?”
陈晚晚在门外连按几次门铃。
她掂了掂手里的纸盒。
修音?
这是夏鱼的恋人?
终于开窍了嘛,总算知道送个东西过来讨人欢心。
“小鱼,你在洗澡吗?”
没有人应,她明明记得刚刚夏鱼是湿着头发开的门。
陈晚晚摸不着头脑。
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犹豫,是该稍微等一等,还是留个讯息告诉夏鱼,包裹被她拿回了房间。
这样纠结了一会,一个陌生的通话突然打了进来。
她吓得打了个激灵。
“喂,你好。”
“陈晚晚,联系前台把夏瑜的门打开。”又急又凌厉,听不出半分从容。
这声音,夏鱼的姐姐?
“为……”
“陈晚晚,现在去做。”
不容她反驳,不容她质疑。
陈晚晚一抖,下意识应,“哦,好好好,我这就去拿门卡。”
“阿瑜,在听吗?”
“阿瑜,回答我!”
夏瑜的背脊在出汗,浑身湿漉漉的。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胸骨被撞击得快要碎了。
【阿瑜,姐姐喜欢你。】
【来,让姐姐看看。】
【姐姐抱。】
她是阿瑜。
姐姐这样唤她。
姐姐喜欢她,姐姐最喜欢她了。
夏瑜用手掌死死按在口鼻。
【阿瑜,慢一点,别着急。】
【姐姐会等你。】
温柔的声线,一点点润泽荒芜的焦惧。
她努力调整呼吸。
滚烫的氧气从鼻腔缓缓吸入,在肺部交换,又克制地呼出。
不要着急,不要怕。
姐姐说过的。
【阿瑜,别哭了。】
不能哭。
只是一个名字。
别那么没出息。
你是陪了姐姐十年的人,姐姐说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们还有很多很多的十年。
你不可替代。
【阿瑜,姐姐在等你。】
你要爬起来,别让姐姐担心。
陈晚晚带着服务员打开门,看见正细声和姐姐通话的夏鱼。
她的后背湿了大半,发是潮的,整个人如同从水中刚刚捞起。
“姐姐,晚晚来了。”夏鱼的手指触了触屏幕,像是眷恋的抚摸,“姐姐,别担心。”
她向陈晚晚露出一个笑,唇角虚弱地几乎提不起,眼睛里却是亮的。
夏鱼似是哭过,泪水泡得那双眼睛干净通透,眼尾红润。
她的神情很柔软,脆弱得让陈晚晚疑心她倘若碰一碰,夏鱼就会碎了。
我见犹怜。
陈晚晚的心拧着,湿哒哒得要滴出水。
“小鱼,你怎么了?”陈晚晚没来由地鼻子一酸,她走到夏鱼身前,想要摸一摸她,又不敢伸手。
“……一时间喘不上气。”夏鱼的嗓子有些哑,歉意道,“晚晚,让你担心了。”
“小鱼……”
“晚晚,带我去医院好不好?”她微微抬了手,浴袍袖口滑落,露出细白的腕子。
这么细,一不留心就要折了的样子。
“我走不动了。”
“好……好。”陈晚晚抹了把眼泪,余光瞥见一张飘落的纸片。
【你猜,为什么夏修音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夏修音?修音?
短短的功夫见了两次的名字,好像之前也在哪里看到过,陈晚晚灵光一闪,慢慢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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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修音在两个小时后抵达了医院。
“急性焦虑引起的呼吸过度,胸片没有问题,可以排除原发病。稍作观察,应该没有大碍。”
急性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