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强作镇定,慢慢放下手中的餐盘。牛岛若利还没走远,见你状态有异,他再次转过身看着你的脸。
“不舒服吗?”
对方高大的身躯笼住了你面前的光,恍惚间,你回想起相处的那短短三个月里牛岛若利若有似无的体贴。和脑子里只有排球和嘲讽你的宫侑,以及客气温和却又不断与你保持距离的北信介不同,牛岛若利比他们更加直接,高兴的时候会告诉你他很高兴,不高兴的时候也会说他不高兴,你觉得和他相处起来十分有安全感——你不需要猜测他的想法,因为他会毫无保留地全都展现给你看。
你生长在充斥着金钱和权力诱惑的家庭,虽然姐弟感情非常好,但你也清楚,弟弟对你好更多是因为你无心家业,不构成威胁。从小到大,真正不涉及利益又对你好的人,还真就只有牛岛若利。
你突然有些想哭。
“我没事,”你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去录音棚一趟……先走了。”
宫侑还在这里,你不想让宫侑看见自己的失态。在合作对象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只会让对方怀疑你的能力,进而考虑是否应该终止合作。
这当然是你不愿意见到的。
木兔光太郎说他们少个计分员,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雀田薰决定留下来帮忙。你强撑着跟其他人打完招呼,刚转过身,腰上便传来一阵巨大的牵引力,视野旋转间,你看见体育馆顶棚排列整齐的照明灯,以及男人深色衬衫的衣角。
再回过神,人已经被宫侑扛在肩膀上了。
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即使你的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他也只是扛麻袋般扛着你。好在你的胃本就不舒服,男人的肩膀抵住疼痛的器官所在处,你竟意外地发现好像没有那么难捱了。
宫侑的右手虚虚揽着你的大腿。为了上镜效果,你穿着不到膝盖的热裤,如今男人干燥而灼热的手掌扶在大腿皮肤上,你开始感到难以言说的羞耻。
“放我下来!”
你剧烈挣扎。
身下的人没听到般迈开脚步往楼梯口走去。
你被宫侑从负一楼一直扛到一楼,你承认他也有考虑到影响问题,至少没有直接公主抱,但他考虑得并不是很全面。在大众心目中你们曾经是盖过一条被子的夫妻,可你们私下里最多只牵过手,还是因为做戏不得不牵手——让宫侑摸你的大腿,你有点无法接受。
“喂,”你也顾不得凹人设了,用手拍打着男人的后背,你想你现在的姿势肯定很滑稽,“你放我下来!”
“你都快走不动路了,大小姐。”
宫侑语气平静。他既没有嘲讽也没有指责,只是在叙述一个既定事实,除了那句被刻意咬了重音的“大小姐”,他再没有其他揶揄或攻击你的举动。又因为过于平静,你竟从他的发言中品出些许令人恐惧的恼怒来。
宫侑生气了。
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因为早上他就生过气,你有点搞不清他到底是没有消气还是又有了新的生气的理由。好在这并不重要,左右他生气的原因也挺无聊的,而且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好的很!”你忍不住低吼。
去休息区要经过客厅,保不齐北信介这会儿就在,你连镜头都无所谓,只是单纯害怕被北信介看见。
北信介知道你和宫侑结过婚。
退隐回兵库的那段时光中,北信介也问过你和宫侑的事,你觉得他大概只是关心学弟学妹的感情生活,但你并不想在北信介心中留下什么坏印象,因此每当提及宫侑时,你总是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如今你和宫侑,你们的姿势绝对称不上雅观。毫无疑问的是,除了宫侑,参加节目的其他四位男嘉宾都没有立场做相同的事情。前夫妻本就是个十分暧昧的身份,所有人都觉得你和宫侑之间是曾经有过感情的,就算又破镜重圆也没什么大不了。
北信介大概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很想在北信介面前和宫侑划清界限,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和宫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你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虚情假意的狼狈为奸算什么关系?
事与愿违,路过客厅门口时,北信介刚好从厨房里出来。与木兔光太郎差不多时间抵达别墅的、名为“新田千鹤”的女艺人也从二楼的录音棚下来了,你们四人撞了个正着。
你跟新田千鹤不怎么熟,只是签在同一家公司。公司老总是你父亲的朋友,因此你很快就脱离了普通艺人范畴,大摇大摆地过起了皇族生活。你签约那天倒是跟新田千鹤打过照面,后来就没怎么见了,只听说对方是童星出身的双栖艺人,代表作不少,也拿过几次小奖,大概是天赋和运气都差了点,入圈到现在这么久,新田千鹤也只是刚刚跻身一线行列,和日后飞黄腾达的你比不了。
“你们这是……?”女艺人柔声问道。
宫侑镇定自若,甚至跟提麻袋似地又将你往肩膀上提了提,你怀疑自己马上就要在镜头前面走光了,“我送她回卧室休息。”
“真由,你不舒服?”你听见北信介问。
姿势问题,你并不能亲眼看见北信介的表情,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