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治总喜欢抱着手机,排球部的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宫侑对此嗤之以鼻: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和来者不拒的他不一样,宫治对感情的事非常认真,至少绝对不会在身边的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和某个人交往。
片桐真由背着琴盒出现在排球部门口时,宫侑听见其他人打了个呼哨。
宫侑认得她。
那天他从体育馆出来,发觉国语作业忘带了,于是绕了个路,撞见片桐真由在音乐教室里弹吉他。
夕阳的余晖照在少女的侧脸上,从少年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染着张扬的黑色的指甲和那截白得发亮的腕。
宫侑停了大概有三十秒——又或者其实只有十秒钟——总之他只是扫了一眼音乐教室里的人就离开了。因此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能够认出眼前的人就是他在音乐教室看见的那位少女,毕竟他很少记住异性的特征。
一片窃窃私语中,自家不成器的兄弟主动和来访者搭话,而来访者只是礼节性地回了宫治的招呼,转头就跟北信介攀谈起来。
宫侑觉得这个场景挺没意思的。
好在片桐真由很快就走了,她说她赶着去补考,只是过来看一眼。
宫侑问宫治你认识她吗,宫治横了他一眼说,那不就是你把老妈外套借出去的那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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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那件外套给宫侑留下了痛失零食的悲惨回忆,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无聊,等反应过来时,宫侑就已经在片桐真由身上投注了相当多的视线。
然后他就发觉了一件无聊又有趣的事情:宫治对片桐真由、片桐真由对北信介,这组说复杂又复杂说简单又简单的关系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整个排球部都注意到了,却没有人愿意点破。
他只是单纯不爽。
片桐真由和宫治熟识是因为他借出去的那件外套,可如今,他的兄弟居然擅自越过他,对另一位当事人产生了好感。宫侑觉得自己被排挤了,没由来的。
对付背叛者的方式自然是正面反击。
稻荷崎输给乌野的那个假期,宫侑站在片桐真由旁边,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北学长。其实那个时候他连片桐真由的名字都记不住,但他觉得少女错愕的表情很有趣。
谁让你们把我排除在外。
宫侑想。
他把自己的行为称作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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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信介毕业后片桐真由就没怎么来过排球部了,她好像也挺忙的。宫治偶尔会在学校里遇见她,约她来看球时片桐真由总借口有事,好不容易来了几分钟就又走了。
明明北信介还在的时候她对排球部的事很上心。
虚伪的女人。
宫治依旧没有放弃,宫侑还能看见他大晚上偷偷跑出去。听说片桐真由是一个人住的,他怀疑兄弟是去找她了,但是他没跟过去,也没有证据。
被排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宫侑觉得自己像是个工具人,作用只有给兄弟和那个虚伪的女人牵线搭桥,如今他们成了朋友,所以他也没有出场的必要了。
他讨厌这种感觉,连带着讨厌片桐真由。
他讨厌片桐真由的黑色指甲油,讨厌她白得发亮的腕子,讨厌她眯起眼睛笑得狡黠的模样,也讨厌她和宫治的关系越来越好。
凭什么是治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宫侑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长着同一张脸,在一个社团打排球,最先注意到她的明明是他,最后和她关系变好的却是另一个家伙。
治什么都没有做。他想。
宫治什么都没有做,他不该和片桐真由相识,因为递出那件外套的人是宫侑。
于是宫侑更讨厌片桐真由了。
她和宫治关系好,所以他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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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宫侑和家里都没什么联系。球队的训练强度非常大,宫治也忙着做他的学徒,兄弟俩的交集并不算多。
再然后宫侑就在队友手中的杂志上看见了片桐真由。
片桐家的掌上明珠、天才歌手、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生得一副好嗓子——铺天盖地的赞誉让宫侑产生了一丝迷茫:这样的光环真的属于那个蹲在垃圾桶旁边的虚伪女人吗?
他有些恍惚。
青年抓着那本杂志,封面上的大小姐笑得肆意又张扬,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眸和记忆中一样微微弯着,透出一股不屑的傲慢。
她的指甲油换成了红色啊。宫侑想。红色也不好看。
那天晚上,宫侑久违地做梦了。
每天的训练强度几乎杜绝了球员们做梦的可能性,回到寝室时早就累得和死狗一样,若是还能做梦,未免有些太奢侈了。
可宫侑还是做了。
梦中的片桐真由双手抱膝坐在角落里,她的吉他被人砸烂了,身上糊着脏兮兮的尘土。目空一切的大小姐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宫侑觉得自己还挺变态的。
因为梦中的片桐真由的那个眼神,他居然生出了一种可怕的冲动。
他想毁了她,想看着大小姐高扬的头颅低下来,想看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