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辰牵着许氏的手,垂头看着地面,一番心里建设后往下一跃跳下马车,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停着辆宝蓝色轿头的马车。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江一禾家的马车,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愿意走。
许氏拉了他两下,见他都没有要走的打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江一禾踩着木凳走下马车,就听一声软软甜甜的“苗苗姐姐”。
侧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小团子,小团子今天应该穿了红色的衣服,远远地看去像一团小火焰。
嘉辰挣了挣许氏牵他的手,见挣脱不了,大眼睛滴溜转了圈抬起头。
“爹爹,娘亲还在家里等你,你快点回去吧!”
趁许氏发愣,嘉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飞快奔向江一禾。
许氏看着他的背影,一跺脚上了马车,这儿子谁要就送谁,他不要了!
“姐姐早上好!”言旭双眼弯弯看着江一禾,藏在口袋里的手捏紧用麻纸包裹着的两颗蜜饯。
姐姐会喜欢吃蜜饯吗?虽然他一天只有两颗,如果姐姐喜欢的话,他可以都给姐姐。
“早上好。”
江一禾笑着回了句,小团子今天穿了件红斗篷,宽大的帽檐,蓬松雪白的毛领显得他的脸小巧极了。
贝双偷偷打量着嘉辰,这小公子白白嫩嫩的,乌目俊鼻红唇,一看就知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小主子喜欢。
“姐姐你喜欢吃蜜饯吗?”
江一禾回想了下蜜饯的味道,要是她是一个真小孩她肯定会喜欢,问题是她是一个假小孩。
“不喜欢。”
嘉辰失望的“哦”了声,但很快又恢复回开心的模样,嘻嘻哈哈跟江一禾分享他认为好玩的趣事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进玄字学堂,玄字学堂窗户紧闭,四角放着四个火炉。
火舌大口吃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将室内熏的暖烘烘的。
玄字学堂已经来了不少学生,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袄子,唯独角落里的一男孩穿着件单薄的秋裳,哪怕坐在炭盆边上,露在外头的耳朵还是冻得通红。
江一禾侧头看了眼嘉辰,小团子刚将斗篷脱下,露出里面粉色的袄子。
“姐姐
?”
“你的斗篷很漂亮。”对上对方的视线,江一禾便随口夸了一句。
嘉辰将斗篷搂紧了些,姐姐夸他的斗篷好看是不是等于夸他好看?
江一禾懵逼看着将斗篷重新穿回去的嘉辰,眉头快速皱了下,“你不热吗?”
“啊?”嘉辰捏紧斗篷,红着脸摇了摇,“不热。”
讲鸡兔同笼的徐先生弓着腰走进学堂,步伐迟缓,眉目却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江一禾注意到前桌玩着草编蛐蛐的女孩慌张地将东西收起来,看来这位徐先生对学生的影响很大。
徐先生将竹简解开,扫了眼下座的学生,缓慢得读起。
许是室内暖烘烘的加上冬日本就容易犯困的缘故,江一禾撑着脑袋,眼皮忍不住往下耷拉,昏昏欲睡起来。
注意到徐先生晃晃悠悠的走近,嘉辰紧张地伸出手,结果只能在空中划拉几下,急的整张脸都红了,用气音喊道:“姐姐。”
睡梦中的江一禾,觉得周身安静极了,缓缓睁开眼睛,徐先生站在她面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不是里面太舒服,忍不住打盹。”
还未清醒的大脑下意识的点头,徐先生了然,“那就去外面站会,清醒一些再进来。”
“……知道了先生。”
撑着桌子站起,江一禾朝学堂门口走去。
迎面吹来的冷风灌进她的衣领,使得她打了个颤,将衣服捏紧,脑袋倒是彻底清醒了。
江一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上课打瞌睡被抓,小团子会不会笑话她?
嘉辰看着窗户上模糊的背影,抿抿唇再一点头,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撑着腮帮子学着江一禾刚才的模样打起瞌睡。
绕了班级一圈的徐先生回到江一禾座位旁,恨铁不成钢地拿竹简敲了下嘉辰的桌子。
嘉辰懵懂的抬起头,徐先生见是个男孩儿,顾忌男孩子出去吹风对身子不好,敲打了几句就离开了。
计划失败的嘉辰,噘起嘴将毛笔架在上面。
江一禾盯着院子里的红梅不知多久,鼻翼轻轻煽动,为什么有股子烧焦味。
“走水了!走水了!!”
室内响起一道惊恐的女声,随即而来的是男男女女的喊叫声。
江一禾心下一惊,转身拉开窗户,学
堂内乱成一团,学生们互相推搡的想离开。
“嘉辰快跑。”江一禾朝室内喊道。
嘉辰却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件燃着火的斗篷,苗苗姐姐夸这件斗篷好看,他还没多穿两次给她看。
小脚一下又一下踩在斗篷上,想将火踩灭。
学堂里的女孩子们注意到江一禾这边的窗户开了,蜂拥地想爬窗户出来。
她们像一堵墙,将江一禾和嘉辰隔在两边。
江一禾的心越来越慌,她推开挡着她视线的女生,翻窗进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