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望园不欢而散后,初弦没再去探望应老爷子。
宁袖清给她打过两通电话,温言软语地对应如斐之前行径表示歉意,初弦只应一句“没关系”,借口工作忙收了线。
她说不上恨或怪,只是单纯地觉得时间和情绪不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事上。
许教授倒是什么也没问,乐见其成她有意无意开始延长自己的下班时间,先前还觉得她“不好接近”的两个师妹,如今乐颠颠地黏在她身后,一长一短地喊“师姐”、“初初师姐”。
四月结束,五一在全国人民的共同期待下如期来临,南城研究院不兴调休那一套,小长假前一晚给两个师妹放了假,每人额外附送一个沉甸甸的红封。
至于初弦,要和许教授赶当夜两点四十分起飞的红眼航班,落地是伯尔尼机场。
签证早在月余前办好,当时初弦一直没松口出差,毕竟老爷子情况不明,后来生了那档子由应如斐牵头的事,她倒放下了多余的心理负担,从容收拾行李拥抱工作。
对此贺总本人很有意见。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资本家,他做主将许多会议工作往后推,力求一个安稳平静的小长假。至于行程,万能江助已经安排好,巴黎不错,威尼斯也很好,或者她只想在家里休息,那更成,找个时间,贺总准备连哄带骗地先拐回家吃个饭。
结果他准备了十八个plan计划,喜提初弦一句不好意思的“可是我要出差诶。”
贺清越:.........
他连爷爷的三个棋友都通知了!
尽管贺总有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任劳任怨地车接车送,机场候机时黏黏糊糊地跟条大型犬,窝在初弦肩颈说我会想你的你能不能早点儿回来啊要不我跟着一起去吧说不定我和你们主办方认识......
初弦好笑又无奈地抵着他额角,使劲儿推了下,推不开。
许教授叹笑一声,没眼看地坐到他们后背,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深夜值机的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很少,初弦巡望一番,趁着没人注意到最靠墙的两个位置,她微侧头,柔软冰凉的唇瓣轻如雪絮地印上他眉心。
她轻言慢语的笑音很近,就像贴着心窝:“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初弦明白他一反常态的黏人,无非是担心她陷入自我内耗,又因着性子使然不愿倾述,于是那层看不见的透明隔阂越来越深。
她想了想,扣着他修长指端,不得章法地捏了几下,说:“等我回来你有时间吗?我想去一趟终南别馆。”
贺清越沉默一瞬,他微微坐直,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她洗过发,香味轻盈蓬松,若有似无地挠着他轻微起伏的喉结。
他戒烟很有一段时间,有时候瘾犯上来,他就丢几粒极呛的薄荷糖,压压神智。
此刻骤然听她提起终南别馆,那点克制得很好的烟瘾无端攫住心尖,他摩挲着初弦手背骨节,抵到唇边亲吻。
“听你吩咐。”
初弦也不挣手,就这么弯着笑意,杏眼亮盈盈地看他:“你不问我做什么吗?”
他在她宽慰的笑意里咳了一声,初弦瞬间变脸,转身拧开在净水机前接的半杯温水,示意他润喉。
贺清越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受了点风寒,他一边低咳,一边把她握过来的保温杯拒回她手中,初弦只得重新把保温杯拧紧放下,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一板药,指尖戳破锡箔纸倒出一粒。
“说了你要好好穿衣服。”她望回他的目光里有两分不解:“怎么不听话呢?”
他又笑,捉着她手腕喂药,半晌止住咳意,很是受教地点了点头:“都是我的错。小初老师教训的是。”
“你下次还敢是吧?”初弦斜睨他,不吃这一套。
“我要再犯,你不理我。”
贺清越背手贴她的脸,手指顶着她下颌,感受她说话时带来的细小共振。
他懒懒掀了下眼皮,深夜候机厅的光线温缓但不明亮,光影曲折弯绕地折进眼底,显得双眸更深更黑。他是那种极清正矜贵的长相,但性子冷傲,眼角眉梢总有刺手锋芒,但她摸上去的时候,他又能把那些棱角收敛得很好。
“好么?”初弦问。
他当真一本正经地思索两秒,失口否认:“也不行......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初弦脸热,没力道地搡他两下,声音糯软地哄他:“你等会别开车回去了,我在附近给你开间房——啊不对,你应该是VIP吧?你是吧?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贺清越偏过脸,在黯滞的光线里温温沉沉地笑了一声,他把江助微信切出来,给对方发了一句话。
“御景,VIP。”
全能秘书江一峻对老板的日常动态了如指掌,尽管这个时间点去做什么事情已经显得有些离谱。
但,恋爱中的老板已经离谱了不止一回。再说,只是要个VIP而已,不比和政府打交道以此交换年三十一张燃放烟火许可证来得轻松?
贺清越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掩进大衣深处,牵着她到队伍最末。队伍不长,旅客素质很高,几乎没有嘈杂。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家闭门了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