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程意头皮发麻，“申……”仅一个字，她就说不下去了。
似乎这才察觉异常，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同样脏污的脸上，双眸掩在了乱发里。
“你来了。”声音沙哑低沉。
程意听出来了，的确是申晋言的声音，但还是不敢相信对方因为她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出她的不可置信，申晋言问：“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开心吗？”微勾的唇角几不可察。
应该开心吧？程意想，曾经她的确恨对方恨得要命，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却只有震惊。
“不开心？”对方继续问。
程意皱眉，不知自己什么心情，“为什么……”她也不知自己在问什么。
申晋言却是就此解释：“你的好老公见你要跟我私奔，气不过，所以……”
话未完却猛烈咳嗽起来，似乎牵动了伤口，随即便是一阵艰难的换气声，像是随时要窒息。许久，才继续说：“想必他最近对你也不太友好？”
许是见对方太过狼狈，程意见对方说这种话也没愤怒，只是疑惑：“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胡言乱语！是你威胁我！”
一句话，申晋言却明白自己猜对了，他忍不住笑起来，笑着又咳嗽起来，久久不停。
看得出申晋言伤得极重，程意的眉头久久没有松开。他在这种地方关了多久了？每天都受到折磨吗？如果自己今天不来，难道他真的会死在这吗？
想到这儿，程意不由一阵发寒，回头看去，阮璟还是没有跟过来，只有两个守卫站在她身后不远。
突然，一名守卫说：“夫人，该走了。”
程意一怔，“不！”她看向门的位置，喊了声：“阿璟！”
没有应答。
“阿璟，你在外面是不是？”程意有些急了。
“夫人。”守卫再次提醒。
“不！”程意不敢走，她怕自己离开后，申晋言真的会死在这儿。
短暂的沉默后。
“意意——”一声呼唤终于自门外传来，语气像是面对不听话的孩子，无奈的不悦，警告意味十足。
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程意回头看一眼浑身血污的男人，赶紧抬手擦了擦眼泪向门口走去。
走廊里，阮璟正在等，昏暗中他的身形愈显冷酷。
程意主动走近，立刻就被拉进怀里。
“舍不得走？”阮璟低头看着她。
程意浑身一震，不想去考虑对方话的意思，说：“能不能、放了他？”
阮璟沉默一瞬，说：“人已经找到了，那些东西不用担心。”
程意一愣，“真的吗？”
“嗯。”
但怎么会这么巧？就在她到达这里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还是早就找到了？唯一的解释是阮璟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为什么？”程意喃喃问。
其实阮璟只是想看程意的态度，他当然信程意的离开是被迫，但他还是想看程意对这一幕有什么反应，或许没有意义。
如果程意仍然恨那个人，只是为了照片才不得不救对方，那么他绝不会放了对方，无论用什么办法。但如果不恨呢？他还没想过，就像现在，程意的害怕和不可置信就是阮璟没想到的，所以他犹豫了，生气了。
但阮璟这一态度却是令程意彻底误会了，甚至更加确认阮璟对自己已毫无信任可言。
在今天见到申晋言之前，程意是想逃离这一切，但后来发现逃不掉，所以她投降了，留下了。她不想问阮璟对李宛然手里的东西有无办法，只能试着救申晋言以做交换，没想到阮璟答应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本以为阮璟答应她也是因对此事束手无措，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而是试探，试探她的离开到底是否被迫。
只是，这次无论如何，哪怕误会更深，程意也要救申晋言，她不能让阮璟做错事，更不想让他为自己做错事。
“阿璟，东西真的找回了吗？”程意望进他的眼眸。
阮璟接住她的目光，“是。”他在撒谎。
但，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了，程意望着他，“如果我还是想让你放了他，你会答应吗？”
“给我个理由。”
“我不想你做错事。”她态度坦诚。
阮璟不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但对方双眸始终清澈坦诚，这其实是好事，但阮璟还是不解释，说：“他不会死，有太多可以安置的地方，比如，精神病院、矿场……”
闻言，程意心脏皱缩，这比把人折磨死还要恶劣！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望着对方，略有哽咽：“这么做，是为了我吗？”
“我还能为谁？”语气同样平静真挚。
“既然是为我……能不能放了他？”
阮璟看着她眼角的泪，伸手擦去，“你想救他？还是为我？”
“你。”程意不厌其烦地回答，纵然明白对方大概不会相信。
“如果……”
程意明白他想问什么，径直说：“以前我是恨他，但恨他会让我做噩梦，我不想被他影响，所以忘了他。我也不想记得他，因为他不配。你或许想问，如果没有你的因素，我会不会救他，我可以坦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