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倩反应过来,走进了家门,看着正在弯腰换鞋的司瑜,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她刻意压低声音,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很羡慕我吧,司瑜。”
而后头也不回地朝里走,笑着对从厨房里出来的皮慧莲喊了声妈。
她在这个“家”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房间,她索性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玩,也不管身后面容铁青的司瑜。
“倩倩回来啦。”
司倩放下手机,刚准备说话,就听见司瑜喊了声,“爸。”
一想到司海,司倩几乎是一瞬间汗毛倒竖。
只要将他与周只赫联系在一起,她就害怕,心里的难过几乎如海水,淹没过她的脖颈。
他们父子俩,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怕。
门口的司海点头以作回应,抓了把似鸡窝的头,边打哈欠边道,“你的一堆东西在你弟弟那儿,赶紧拿走,别占地方。”
司倩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以点头,算作回应,而后径直走到司瑜的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司瑜的房间最初是准备给司倩的,是父亲司瑜说她本来也要出去住的,有什么好留房间的,于是她就没有了那个房间。
至于房间里的东西,她很久以前一直以为是被皮慧莲当做垃圾一起扔掉了,没想到竟然是被藏起来了。
那是一个小木箱。
木箱就在一个逼仄的空隙中一直沉睡着,不知道在这儿呆了多久,身上也覆上了一层灰,她吹开它身上的灰衣服,轻轻地打开它。
就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等待她再次开启。
木箱子里是关于一个匿名人寄送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作文本几个大字,她翻动洁净的纸页,作文本上的字迹工整又秀气,翻到大致中间的页面时,有一篇记叙文,文章的主题是《家庭》,纸的上面,有水滴干涸的痕迹,她全神贯注地看完了这独独一篇,又翻到了结尾,书的尾页,上面写有一行清秀而又干净立体的几个小字,这是在写最后一篇《家庭》时,留下来的字,她大概知道是谁留下的这行字。
“永远不要倒下。”
永远不要倒下。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司倩并没有在意,她小心翼翼地将本子放在了一边。
其实这么多年了,她对“家庭”这个东西,早就麻木了。
她现在只是想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仅此而已,至少他们没有将年幼的她丢弃,或者一出生就扔在孤儿院。
司倩总这样安慰自己。
木箱子很大,第二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箱子。
它是粉色的,盒子做工精致,上面是一句艺术体的英文。
上面还摆放着一张卡片,粉色主题的卡片上写着“Wish □□ your eighteen”,以及中文的祝你成年、你的十八。
打开它,就会看到一双被蕾丝包裹的高跟鞋,司倩拿出一双来。
这双高跟鞋得鞋跟上宛如缠着花朵与藤蔓,藤蔓之上的一朵花旁边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鞋身是如同玻璃得设计,整个高跟鞋的主题其实更倾向于自然。
是在阳光照耀下的、五彩斑斓的玻璃一样。
精美的不像话,说是鞋,其实更像是个艺术品。
这双高跟鞋极奢侈,并不是司倩这种家庭能买得起的,更何况,她的十八岁无人问津。
可这双鞋的收件人就是司倩,并且与司倩的脚形是完全合适的,穿着也很舒服,一点儿也不打脚,她本想退还这昂贵的礼物,可她却连这是谁送的都不知道。
该退给谁,该送到何处。
直到司瑜喊她吃饭,她才将东西放回了盒子中,压下情绪后出门。
刚到餐桌上坐下,司海早已一副等待吃饭的姿态了,他向来衣来张口、饭来张手,就是和长不大的巨婴,“你坐什么?帮你妈拿菜呀!!”
司倩在心里叹了口气,正站起身来,皮慧莲就放下了手中刚端来的菜,忙摁着司倩坐下,“哎呀,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呀?孩子累了一天刚回来一会儿,你就让她做事干什么?”
边说,还边使眼色,这拙劣的演技。
司海一对视上,就好像两个人从不同的两个频道,瞬间切换为了同频,收回了话头,心领神会地忙让司倩坐下,说她辛苦了,边向她寒暄,边说自己当父亲的做的不对,让她别放心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司倩也是猜到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她没再理会,帮忙进到厨房端饭,一句话也没说,如同没看到般,皮慧莲似乎看到司倩拿,就没准备过来,直接坐下。叹了口气,紧接着,司倩耳畔边便响起了皮慧莲的唠叨声,“倩倩,有男朋友啦?”
闻言,司倩背脊一僵,这话开头准没好事。
司倩瞟了眼拿着筷子干吃菜的司瑜,声音极其冷淡,“没。”
皮慧莲的笑就此僵在了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口中还出神地念着,怎么会呢…
她眯着眼,神色有些让人心生胆怯的阴森,“真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