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不要!”
被噩梦惊醒的陈落看着空荡的出租房,寂静一片,窗户上折射进的红光,活脱像摊血渍,和梦里的场景一样。
她再次梦见自己被杀死,血流了一地。
陈落按了按眉心,打开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凌晨四点五十八。
“唉,又要睡不着了。”
陈落叹了声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习以为常地掀开被子,滑下床,坐在地毯上,趁着红光在桌子上摸索到一个方形盒子。
打火机按压,一团火喷射而出,陈落歪着头吸了一口,一团白烟飘进她的眼中。
换来一阵猛咳。
“妈的!”陈落低咒:“手机呢?”她右手夹烟,左手在床上寻探着。
连上网后,手机蹦出一阵消息提示音。陈落迅速地将它们分类为“不显示聊天记录”,想要遮盖住这些嘈杂的声音。
接着打开联系人,快速地向下滑动,手指在一个叫张炀的名字上顿了顿。
陈落掐灭烟,面色麻木地打下一行字,“它们又回来了。”
陈落盯着聊天界面发了五分钟的呆,才仰头把手机往床上丢。无力地左右晃动脑袋,顺眼扫了一遍家里的环境。
屋内乱糟糟的,厨房里的碗和盘子还放在水池里,积攒了两天的垃圾正在客厅的柜子旁发霉,她能想象到如果再不丢垃圾的话,蟑螂可能就要来了。
她受不了蟑螂,她想。
终于,她起身站了起来,摸黑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衣服。纯白的短袖和一条黑色运动长裤,她在头上胡乱抓了几下,提着垃圾袋打开门。
这栋楼没有达到装电梯的要求,楼梯道里的感应灯也时好时坏,她也不在意,脚上的拖鞋哒哒哒,她单手再次点燃一支烟。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椅子,煤球,玩具车,有铁钉的木板,像棺材一样堆放。陈落暼了一眼新堆上去的鸟笼子,贴着栏杆下了楼梯。
楼栋正方向是一面白墙,被小孩画满了怪物。路灯站在白墙外,还没到点亮的标准。一排黑色垃圾桶放在左拐角处,她站在距离垃圾桶一米五远的地方。
抬手,抛,落。
粉色垃圾袋像抛物线一样被砸进垃圾桶,她站在原地出神:“垃圾桶能不能也把我塞进去?”
她在心中打量垃圾桶的大小。过了一会儿,她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她受不了蟑螂,她想。
她想看看有没有张炀的回信,在身上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手机的影子,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把手机丢在床上了。
墙上的怪物是红的,红色粉笔画出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圆形,头上一个角,尖锐的牙齿大张,看上两眼好像就能把人吞进去。
陈落上前,在怪物的身上画了一圈,像画符一样。
好一会儿,陈落再次爬上那狭小漆黑,散发着一股馊饭味道的楼梯道。
门把手上长了一层淡淡的锈,摸上去有些刺手,落下手时还会粘上一点锈沫子。
再次坐回地毯上,陈落抬头无神地打量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画”。
画很空,只有正中央有一个红点,比例堪称完美。
这画是张炀送的,说是给她的生日礼物,可她的生日明明在秋天。不仅如此,他还要求她一定要挂在床的对面,见画即见他。
她骂他有病。
他回她谁没病?
她被噎的哑口无言,嫌那画怎么放都占地方,索性随了他的意。
满打满算,今天是画到的第三天。
陈落盯着红点不动,红点愈来愈大,像一颗火球。陈落吐完最后一口白烟,眼皮耷拉下来,一头栽在地毯上,渐渐沉睡过去。
老房子的水管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莫名其妙地开始滴水。
滴答滴答。
如丧钟。
滴答滴答。
“如果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陈落行走在一片奇石中,石头被白雾笼罩,被打磨成圆盘的石头一层层叠摞,有的似人,有的似龟。路面层层递进,每一阶相距约摸十厘米左右。路面上长满了青苔,像干巴巴的菜饼。
“这是哪里?”陈落问。
“你不认识我吗?”一个声音响起。
陈落轻哼:“少装神弄鬼!”
那人不在说话。
陈落满心疑惑,继续向前走。转而进入一片丛林中,一条溪流分割了奇石与丛林。绿树高耸,像松木。溪水清澈见底,溪底鹅卵石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陈落踩在石头上准备过溪,忽地听见丝丝、唧唧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蛇?
她不喜欢蛇。
她到底在哪里?
“你在梦里。”熟悉地声音再次响起。
那人似乎能听见她的心声。
“你到底是谁?”陈落四周寻找它的身影,林中金光闪闪,树叶扑闪,却没有人的影子。
她有些恼怒,被人戏耍着玩的感觉并不好受,“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出声来,像在看一个孩子般。
“我是你的梦。”它说:“不过你可以叫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