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樊城甚为繁华,黎安国之最也,富胜京都。城外东西两郊皆为深林,林之大,其中隐士互相不可见也。
“公子,这是今日送来的书信,我给您搁桌上”小童朝屋内喊完便飞奔离去,院落出门右手边,一对上了些年纪的夫妇正在“对骂”,小童特意在他们家栅栏外安了大石头,方便看戏,今天他们家要杀猪,猪是昨日拱奶奶白菜的那头野猪。
“你磨刀就不能麻利点吗,磨磨唧唧的像个婆子”是程老奶奶在程老爷爷身边“指指点点”
“要不是你扔了我的磨刀石我能用这玩意儿磨刀吗,还嫌我慢,有本事你来啊”
小童不用定情去看就知道是块瓦片——程老奶奶昨天来孤言家后院捡的。
“我为什么扔你的磨刀石你心里清楚!”
“是!我就是用你的磨剑石磨了把菜刀,但是你也犯不着扔了我的磨刀石嘛,你之前还不是用我的天蚕丝缝了衣服,我都没说什么”
“哦,那我是为谁缝的哦,有的人穿得破破烂烂还到处走,羞不羞”
这时程老爷爷的刀磨好了,他催奶奶去看热水烧的如何,又叫奶奶去找个大一点的盆接血,找一个小一点的盆接粑粑。奶奶嘴上说着“你怎么不去,就知道催”这类的话,但是还是一一去做了。今天小童可是特意想来看看杀猪的,可是他已经听到公子关上了正门的声音。
孤言知道小孩子的心思,便慢慢走去。程老两位声如洪钟,他们的对话周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孤言笑着摇头,边走边感叹自己此生能否参透程老两位的生活。
等孤言走到老人屋前,小童糊里糊涂地就跟了上去,只听见院内的程老爷爷“呵斥”程老奶奶没有在血里加盐。
“公子,为什么奶奶没有加盐,爷爷那么生气啊?”
“因为那血每次都是爷爷吃,你愿意吃没有味道的食物吗?”
“不愿意,公子怎么知道是爷爷吃的?”
孤言笑而不语。走着走着,小童又问:“公子,我们是去一先生家对弈还是去二先生家比武”孤言摇头让小童再猜。小童细细想来,突然蹦到孤言面前,把孤言吓了一跳。
“莫不是去那三先生家偷酒!算来公子上次偷来的酒应该已经告罄,我猜对了吗?”孤言相望四周,扬起手,小童两眼一转,立即捂住嘴,好像他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走着走着,小童注意到路上的草木,喃喃道:“什么嘛,又去四先生家做苦力”
孤言每次去拜访友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小童是他的小厮,虽年幼但知道的事不少,孤言自幼培养他的能力,近年终有成效。至于这些位先生,不过是小童对他们的称呼,因为这四位隐士常年白素衣加身,像极了外面学堂中的年轻先生。这位四先生来自京都,相传他是个亲王,因妻子被王看中,所以出家,奈何佛门清净,他便还俗,来到“富城”隐居。
“就离谱!小子,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不是那家伙!”四先生从摇椅上立起来,指着正在挖行的孤言说道。小童心想,如果我说是,四先生一定会让公子把后山的那块地挖完,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受四先生的奴役啊,如果我说不是,岂不是要连累小涟。这可如何是好。
“小子,你倒是说话啊”
对不起公子,你是大人,有大量,我可不能得罪小涟,她太小心眼了,就像程老奶奶,对了,程老奶奶加盐没有啊……
“嘻,傻小子”四先生看了眼他的土地,然后躺下了,小童还在想着程老奶奶会在什么时候加盐,或许是在程老爷爷说完就去加了,万一程老奶奶又忘了呢?小童的脑中已经有无数种程老奶奶会想起加盐的时刻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过这种半隐的生活?还孤言呢,慕容言就是慕容言嘛,非得给我整这出”四先生没听见孤言回话,接着说道:“起初这大半个林子的人都是冲着你孤言一个人来的,生怕你跑了,大家就都住这儿,你倒好自己盖起了房子,然后大家都盖上了房子。我这茅草屋原是这一带唯一的避雨地,每每有高人遇雨都会进来与我闲谈一二,现在好了,我这房子成了这一带最差的房子。就在前几天,有个姓双的女娃娃专门来我这儿,说要给我重新修一间房子,我不同意,她还死皮白咧的赖着不走,一群人在我房外干耗着”说着四先生从腰间拿出一袋银子往土里一扔,正好砸在孤言锄头前,孤言细细看过花纹,随手埋了。
“示城人?”孤言问。
“这口袋崭新,一看就是那边新买的”
等孤言耕种完已是午后,小童倚在摇椅边饿睡着了,四先生拿出昨天夜里吃剩下的饭菜,架火热热就凑合这一顿。孤言净手,拿出一封信。四先生看完什么也没说。
黄昏时节,孤言带着小童向四先生告别。
“四先生,说好的林深,隐士不可见也呢?为何每隔一段时间孤言就要来找您?”是在山上修行的小涟回来了。
四先生躺在摇椅上,笑了笑,“此后他怕是再也不会来咯。”
就在这时,小童和孤言又来了。
“四先生,你怎能骗我呢?”小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