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清脆的声音将停在树上的鸟吓得飞离了枝丫。
“无妨。”萧路衿漠然地回应。
萧路衿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丁在给新人立下马威。难怪他会安排顾梦去挑水,这等体力活通常只会安排男子来干,想来,他恐怕原是要以此来为难顾梦,谁知顾梦平日里没少练功,这种体力活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眼见无法从顾梦身上挑出错来,他就将主意打到了萧路衿的头上。
在刘府干活的这一天,萧路衿不止一次见到刘县令的家眷为难下人。大人物们恐怕没少欺压仆从,仆从受了气,只得将怨念撒在地位更低的仆役身上。这样的歪风邪气,养出了一根根不软不硬的脊梁骨。上位者无德,中位者无胆,是以中位者欺下位者。
当晚,刘府柴房内——
屋内点了一盏晦暗的油灯。萧路衿将裤腿拉到了膝盖之上,日间那一摔她膝盖伤得不轻,中部一片猩红,边缘则摔成了青紫色,皮肉高高肿起,像两只面团。萧路衿一声不吭地任由顾梦为她上药。
“忍着点,要揉开才能好得快些。”顾梦心疼地叮嘱,“对了,仆役们住的是同一个屋,周围可全是男人,你确定没问题吗?”
“无碍,又不是什么大事。”萧路衿安抚顾梦,“还是先担心一下你那霸道的睡相吧,可别把同屋的小姑娘给挤没气儿了。”
萧路衿曾“有幸”感受过和顾梦同榻而眠的待遇。她本身不是一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但在一次出行时,客栈的房间不够,她便与顾梦同住一间。那天晚上,顾梦四仰八叉地睡到了她的身上。习武之人的力道非常人能比,顾梦手脚并用地扒拉了她半晌,终于——搬走了这丫头的一只手。于是,萧路衿被她按着睡到了天明。
次日,顾梦盯着萧路衿的黑眼圈,满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你昨夜没睡好吗?”
听了萧路衿一番危言耸听的“警告”,顾梦回房之后就在自己的铺面上钉了一根绳子。
“顾娘子,你这是作甚?”同铺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老家的习俗!在铺上钉绳子可以保平安!”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说法呢?”
顾梦只抠着衣角讪笑。
吹灯之后,顾梦悄悄将自己的腰缠在了绳子上。
另一边的萧路衿并不像她逞强时说的那样轻松。
仆人们做了一天的累活,又不像主子一样随时都能洗上热水澡。主人家不希望贴身伺候的女使婆子散发异味,尚且会安排她们梳洗,男人们却大多只能在轮休时去河边洗浴,不得空闲时只能在睡前简单擦擦身子。萧路衿身份特殊,管事不好难为她,倒是给她留出了足够的休沐时间,她只需暂时卸下伪装,潜进女澡房便可,没有人会留意到她。
有的小厮实在累极了,未曾洗漱就直接回房休息,使得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汗液发糟的酸臭味。
向阳的好地皮都用来给主子建房了,仆役们的寝屋只能修在不见光的潮湿地带,连角落里都闷出了蘑菇。潮湿发霉的空气和发糟的体味混杂在一起,不讲道理地侵占了萧路衿的鼻腔,这种味道并不比她在永安山闻过的瘴气好上多少。
仆役们不知是因为累极了,还是因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们回房后毫无芥蒂地倒头就睡。
萧路衿不敢睡得太沉,她生怕说梦话露了馅。好在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刺鼻的异味一直在她的感官里敲钟,使得她难以深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翌日一早,死气沉沉的萧路衿和精神饱满的顾梦碰了头。
“昨日已经摸清了刘县令府中的人员,我夜里想过了,刘县令那位嫡出的小儿子是最好的突破口,我们接下来就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