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衍从和馨下班后,特意回了趟父母家。
没想到日子挑得不?那么凑巧,家里应该是有客人,院子里停了不?少车,都排到了路边。
他花了半天才从曲折的空当间穿过,顺利抵达了车库。
阿姨胡嫂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立刻迎了上来。
许嘉衍顺口问了一句:“今天谁过来了?”
胡嫂轻声向他解释:“哎,是许雅清女士过来了,现在正在里面举办什么?什么?艺术沙龙,名字我也记不太清了,太太正陪着招待客人呢。”
许雅清是他的小姑,他父亲的妹妹,一位先锋派女画家。
她性格爽利泼辣,完全不像从事艺术工作的,一张嘴就能给人说到哑口无言,不?过倒是和她母亲意外投缘,有事没事都会过来坐坐。
许嘉衍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打个招呼。
会客厅里衣香鬓影,轻声细语,隐约传来悠扬的音乐声,聚会仍未散场。
他的母亲李向馨女士姿态端庄地和其他女客坐在一起,面带笑意频频点头。一边的长条桌面上摆满了精致的茶点和各式各样的小蛋糕,看起来不像是个艺术沙龙,倒像是女士茶话会或者甜点品鉴之类的活动。
李向馨看到他回来了,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许嘉衍到了她身边,先和许雅清打?了招呼,又温和地一一问候在场的来客。
他容貌清俊,气质超然,虽然看着?冷冷淡淡的,说话谈吐却礼数周全,让人心旷神怡。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望了过来,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他身上。
几番探听下来,众人目光皆流露出赞赏之色,尤其在得知他年纪轻轻名校博士毕业,又是著名医院的口腔医生后,不?少中年美妇眼中都多了几分盘算。
许雅清拍拍他的肩,笑吟吟地打趣:“哎哟不?得了,我们小衍这么?个条件,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姑娘。怎么样,对象找好了吗?”
许嘉衍:“还?没有。”
许雅清转向了李向馨:“嫂子,我说你都一点不着?急的?”
李向馨抿了一口茶:“他都不急,我哪个好急的咯?”
旁边一位女眷听得眼红心热,当场就作起了
介绍:“我老公家有个侄女,今年刚刚大学毕业,那相貌条件都没得说,和小许很般配的,怎么样,有空小孩子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许雅清心直口快,丝毫不给面子地直接拆对方台。
“哦哟~你省省吧,你那个侄女男朋友都谈了十来个了,还?需要你给她介绍啊?”
对方不防被揭了老底,顿时脸色讪讪。
一个前浪倒下?了,无数的后浪却在座位上跃跃欲试,眼看着?一个个站起来就要张口。
李向馨搁下?了手中的骨瓷茶杯,浅浅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心里有数呢,我们长辈不?好插手的,这不?平白成恶人了么?,没得破坏我跟我儿子感?情。”
前一刻站起的人又纷纷坐了回去,尴尬地连声附和,大赞她的开明体贴。
许嘉衍好不容易才?从会客厅脱身,干脆躲上了二楼求个清净。
他的父亲许国辉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专注写字。
看到他进来,也只抬头扫了一眼:“回来了?”
许嘉衍:“嗯。”
许国辉提完落款,按下?名章后,又重新开口问他:“楼下弄完没啊?”
许嘉衍摇头:“没呢。”
许国辉长叹一声:“雅清就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母亲也是的,老由着她乱来,今天底下?人这么?多,吵得我眼睛都疼了。”
父子俩同病相怜,半晌双双叹了一口气。
许国辉拾起桌上尤带墨意的字,暗含期待地问他:“来看看我这字怎么样?”
许国辉写得是颜体。
他笔力雄强圆厚,落墨纵横有象,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
孔明先生?的名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在他笔下?更多出了几分遒劲郁勃。
许嘉衍只扫了一眼,便无情地吐出了两个字:“还?行。”
许国辉:“……”
许·大书法家·国辉看着?自己面前毫无文学修养,态度敷衍的亲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许家这一脉,真要往上追溯起来,也是个文人辈出的书香门第。
不?说祖上出过好几任探花郎,两甲进士更是不胜枚举,但论今天,许嘉衍的爷爷是著名的爱国古玩收藏家
,他父亲是业内知名书法家,A大中文系的客座教授,哪怕他小姑姑许雅清看着?天天不?务正业,再不?济也是个真材实料的画家。
唯独到了许嘉衍这一辈,不?知道他那根筋就搭错,竟然跑去学医了!学医也就算了,这学得还?不?是中医,而?是西医,还?是西医里专业化程度极高的口腔医学,可谓是与他们一贯的家风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不?管这也怪不了许嘉衍,还?得追究到许国辉头上,谁让他娶了李向馨呢。
李向馨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华侨企业家、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