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杀手喜欢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又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
他喜欢熏香,只是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则是因为百晓生需要。
这一日,见过百晓生之后,虞京弈便回到了血衣楼总部,独身往药房而去。
而薛无泪破例来寻虞京弈时,却发现虞京弈和血衣楼中一个女弟子起了争执。
争吵,在血衣楼里又是一个奢侈的名词。日复一日生活在这里的杀手们本应早已没有了这种兴致。所以他们都习惯了直接动手。
这一罕见的情况叫薛无泪眉头挑上了一挑,当然也没有上前劝架的意思——毕竟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劝架并不在他的爱好里。
争执了半晌,薛无泪才明白这件事的始末。
虞京弈从今日晨起便不知去了何处,直至刚刚才回来。
那女弟子本是楼中的高阶弟子,性格向来内敛,近日做了一单任务之后,死了搭档。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染血的前唐瓷杯,整日抱着不松手。今日那瓷杯不知所踪,她发疯似的寻遍了整个血衣楼,才在药房里找到。而找到的这一刻,虞京弈正正好在药房里,手里正拿着那杯子。
“虞京弈!你不要欺人太甚!”那身着黑衣的女子身子前倾,手握蛇匕,匕首漆黑似夜,她嘶哑的声音正像毒蛇攻击前的吐信,而她的神色的确愤怒至极。
“还我,否则今日就是先生来替你撑腰,你也休想善了!”
“嘁。”虞京弈却是毫发无伤,只是袖角断了半截,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瓷杯还给了她,“拿去。”
瓷杯在空中抛做了一条弧线。
那女弟子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她竟松开了双匕,冲上前去,稳稳接住那瓷杯,半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地观察,如偏执着魔一般以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似乎是将一个瓷杯当做了自己的心灵寄托。这模样哪像个正常人,分明像个疯子。
或者说这血衣楼中,可还有什么正常人?
“搬出先生的名头,你倒妥协得快。”薛无泪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旁,倚靠在一旁,面带嘲色。
“楼主。”
虞京弈向来不理会自己这名义师父的话,只静静看着那反反复复检查瓷杯是否摔坏的女子,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他又冷哼一声:“记住了,我向来不屑你们这些宝贝,也不屑这种偷鸡摸狗的小儿科手段。”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薛无泪:“我这位好师父不应该陪在先生身边吗?怎的今天有兴致回血衣楼来了?”
薛无泪听得这话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道了三个字:“苏合香。”
“啧。”倒是虞京弈听到这三个字,皱了皱眉头。
不能说厌恶,却也没有喜欢熏香到什么程度。
不过是一种习惯,这习惯着习惯着,便也渐渐离不开了。
虞京弈足尖轻点便到了房顶,傍晚时刻,凉风徐徐,吹得他的衣摆肆意翻飞。他回眸轻瞥了一眼薛无泪与女子,不带任何的情绪,便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那一眼令薛无泪心生了错觉,仿佛虞京弈生来便是尊贵之人,自然看不上一个前唐的青花瓷杯,更看不上血衣楼。
又有什么东西,能是他心中的执念?
(五)
血衣楼自然不是什么善堂,训练杀手的地方更是坐落荒郊野外,里面野兽聚集,险象丛生,甚至某些地方还有毒雾瘴气,进了这里,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但比起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虞京弈竟更爱这片不会说话的土地。
直到有一天,他在这里,遇见了外界难得一见的草药,百鬼草。
百鬼草,一种奇毒之物,其生长环境十分恶劣,只有在百毒之地才会幸运地生出一两株出来。而出现在虞京弈的面前却有十几株之多,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头皮发麻,想立马转身离开。
一个人在发现一个重要秘密的时候,必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这几乎成了虞京弈生存的哲学,所以他下意识就想跑。
但直觉告诉他,此时离开也是死,如果幕后之人想杀人灭口的话,逃跑是跑不掉的。何况不留下来,他必定会错过一个重要的秘密。
虞京弈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
于是他当机立断,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山洞躲了半晌,没多久便听见了外面传来轻微的走动声。
声音停在了山洞的不远处,虞京弈皱着眉头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竟见薛无泪采下了百鬼草,以内力融为粉末,与其他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后,将其生生吞服下去。
那时候的虞京弈轻功练得不是很出色,人也没有完全变态,乍见薛无泪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大惊之余脚下便踩断了一截枯枝,引来了薛无泪的目光。
那是一缕有些诧异的目光。
“你竟然还没死。”
“承蒙薛楼主关照,京弈尚且平安无事。”于阴阳怪气一道,虞京弈从来没有输给过薛无泪。他心里清楚,薛无泪已经不会杀死他,自然也懒得做表面文章了。
薛无泪眼中的神情非常复杂,只是还没等到他说话,虞京弈便先声夺人:“若我没看错的话……薛无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