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预又说了一句脏话。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一阵引擎声。她抬头望去，一辆越野车正缓缓驶来。
她眼睛一亮，眼里浮起希望，跳下车，朝那车用力挥手。
车停在她面前，发出刹车的声响。姜预直视那车投来的灯光定了几秒，随后三步并两步朝驾驶座那个窗口奔去。
车窗摇下，一张陌生的年轻男人的脸。
“你好，我的车出了问题，您能不能载我们去凤春蔬菜园区。”姜预扯着声音说，怕声音稍微小一点，就会隐没在冰天雪地中，“我可以付费，价格您说。”
男人看了看她，并没有表现出拒绝，将脸朝后座扬了扬，“上车。”
姜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紧张舒缓下来，她原地转了个圈儿，喊不远处的黎丽，“黎姐，快上车。”
车一路匀速行驶，男人并不多言，安静地开车。姜预不断地看表，黎丽则打电话联系拖车。
终于，六点五十，车稳稳停在凤春园区门外。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请问多少钱，我转给您。”
“不用了，顺路而已。”男人说。
看来是遇到好人了。姜预连声感谢，时间有限，再顾不得寒暄，便与姜预下了车朝凤春园区走去。
看门大爷认识她，很顺利地进了门。
“黎姐，你去跟司机交涉，我找机会上车看看。”姜预说。
一人明，一人暗，见机行事。
园区里，装车区几辆卡车已经整装待发。司机照例在抽烟，黎丽迎了上去。她一向圆滑沉稳，跟三教九流都能说上话，在蓓安也跟这些人打过交道，比耿直的姜预自己去交谈要合适得多。
姜预趁夜色靠近了最中间的冷链车。这里的装置和蓓安差不多，她贴着卡车走，躲开了摄像头的监视。
冷链车高三四米，长近二十米，加上天色已暗，很难被发现。两辆高大的卡车间，她提着一口气，灵活地从车头沿着车厢走到车尾。
有脚步声，她便停下来，屏住呼吸，贴着车厢壁，努力保持安静。脚步声远去，她便继续行动。
二十米的距离从来没有如此之长。
近了。
马上到了。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物流公司，你们货出了问题，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就是按时接货、按时发运，其他什么都不清楚！”
就在姜预刚刚转到车后，离车厢把手只有几步距离时，男人愤怒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急忙闪身，又躲到了两辆车厢之间。
“那是当然，搞物流你们是专业的，所以我这个门外汉才来讨教不是，看看我们自己哪里出了问题。”黎丽陪着笑脸，从兜里摸出几张百元钞票，趁着其他司机不注意塞进了男人的口袋。
“来黎姐，你过来看看！”男人面色缓和，走到最边上的冷链卡车车头，猛地打开了驾驶舱的门。
他边上车边说，“凤春运的是菌类，恒温三度，你们蔬菜恒温零度，温度我们全程监控，不信你上来看看！”他话还没说完，就稳稳坐上了驾驶位，指着驾驶室的仪表台说。
“哥，拉我一把呗。”黎丽娇嗔道。
男人伸出手，拉了黎丽一把，黎丽顺势坐在了他边上。
两个人进了驾驶舱后。姜预从车尾伸出脑袋，瞧着不远处其他师傅还在闲聊，又小心翼翼地重新走向后车厢。
货厢门没锁！！！
她将那货厢的门又开大了些，随后拉动安全栓，抓着手柄便爬了上去。
那货厢金属手柄在室外零下七八度的温度里冻了几天，司机师傅都要带着手套才敢攀住。姜预却赤手空拳，咬着牙忍着那刺骨的冷抓住手柄。
然而刚刚听到男人的声音，她手上紧张地出了汗，这一抓，手便与那手柄粘住了。
吱呀——
突然传来一阵门关的声音，男人和黎丽从驾驶舱上下来了。
“黎姐这下你心放肚子了吧，菜出问题真不关我们事！”男人声音爽朗，“我们也该出发了。”
“不急哥，你们这一天披星戴月的，咱再聊聊，晚一会走怕啥。”黎丽提高声调，揽着男人的胳膊朝其他司机师傅那边走去。
这是在为姜预争取时间。
来不及了。她一咬牙，将两只手从手柄上硬生生拽下来，手上表皮被扯了下来。
饶是手已被冻得失去知觉，这一扯痛得她呲牙咧嘴，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她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打量了手电筒，入目的是满满一车厢的菌子。
货品包装整齐，温度合适，并没有什么异常。姜预便不再恋战，回身准备下车。
“哪个狗日的负责这辆车，车厢门开这么大，他妈的把货都冻坏了！”一个声音骂骂咧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