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后头走去,越走近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儿就更浓烈,傅琨不自觉屏住呼吸——
接近腐烂的草席上坐靠着一个人,头微微垂着,仿佛已经没了呼吸,这人蜷曲的左腿一侧躺着一把匕首,周边都是凝固的血迹。傅琨见状,“方才的声音应当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两个伙计在傅琨示意下慢慢接近这伤者,一个伙计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朝这人口鼻处探去,只一会儿就立马收回了手,随后转头望向傅琨,颇有些后怕,心有余悸道:“人还活着,还有呼吸。”
傅琨冷眼上下打量着这人,“看她这周身伤口怕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怎会被人重伤至此。咱们只是碰巧路过此地,还是不要多事的好,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听罢深以为然。
“不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有缘相识,自当出手相助。”姜琝看向傅琨,“万一此人是被奸人所害,你我见死不救岂非有悖君子之道。况且这荒山野岭之处,附近也无人家,咱们若是不管,她不就等死了么。”
傅琨皱了皱眉,看了眼奄奄一息的伤者,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姜琝执意要救人她也不好违逆……“既然表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把人带上即刻动身,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此地不宜久留,保险起见,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姜琝点点头,“好,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出发。”
* 安兴坊,荣伯公府。
文黛策马疾驰直奔荣伯公府,文鸢已经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可乔文清半点不松口,文黛急中生智去荣伯公府找沅钟衡救急。
临近元正佳节,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庆祝新春。荣伯公府门房小厮正在挂灯笼,文黛火急火燎地下了马,急急忙忙往里冲。
新来的小厮不认得文黛,一把拦住横冲直撞的人,“诶诶诶,你什么人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在此造次!”
“放肆!我有急事回禀三小姐,要是误了事儿,仔细你的皮!”
小厮听罢一噎,复又狡辩道:“我可不认得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你进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你要是真是府上的人,就容我进去禀报一声,你再进去不迟。”
文黛无奈,“那你快去!”小厮看了文黛一眼,一溜烟儿转身关了门。
正房,荣伯公正君汪氏正与沅思衡下棋。
门房小厮来禀说府外有人有要事寻三小姐。汪氏听罢落子的动作微顿,“既然是要事那就不着急了,先晾着吧。”
思衡看了眼父亲,“爹爹,孩儿以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与三姐生嫌隙为好。您想,二姐三姐平日最得母亲欢心,而且又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母亲这阵子也正物色各家公子,定然是为二姐三姐相看的,咱们若是此时与其有了龃龉,岂不是惹母亲不虞么。”
“我儿所言有理,只是……”思衡知其顾虑,安慰道,“爹爹不必忧心,孩儿亲自去门口将人接进来带去三姐院里,想必三姐不会多心的。”
汪氏一听将棋子扔进棋篓里,“这如何使得?我儿金枝玉叶怎能为一个奴婢屈尊?!”
“爹爹,三姐如今正受宠,咱们还是避其锋芒为宜,莫贪一时快意,小不忍则乱大谋。”
汪氏抬眼认真打量着思衡,“我儿果真长大了。”再有半年,沅思衡也及笄成人了。他的思衡身份尊贵,聪颖睿智,才识过人,五个孩子中哪一个也比不过思衡进退有度,八面玲珑,她才是荣伯公最适合的继承人选。
“也好,就让她们先得意一阵儿吧。我儿你就委屈一下给她卖个好,要是她不领情,爹自有对付她的办法。”思衡点了点头。
汪氏替思衡披上大氅目送她出了房门。
小厮跟着沅思衡往正门走,不想府门一开外头连个影子也没有。“诶,她刚刚还在这儿呢。”这也才半盏茶的功夫,人去哪儿了?
沅思衡看向一旁的留守的门房,“方才可有人来过?”
“回四小姐的话,没人来过。”
小厮着急向思衡辩解:“四小姐……方才真有人来寻三小姐,奴婢真眼见到的……”
沅思衡听着小厮的话,视线落在府门前的街道上,厚雪层中留着一串凌乱的马蹄印。
“……你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宣扬出去。”小厮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奴婢晓得。”
沅思衡转身往内院走去,身后传来一道吱呀的关门声。沅钟衡就住在三进院内东厢房里,沅思衡在月洞门口站了许久,终是转身往正房走去。
……
沅钟衡坐在驶向宣义坊的马车上,对面便是文黛。
“主子,奴婢又给您惹祸了。奴婢当时心急如焚乱了心智,一时也没考虑那么多……是奴婢莽撞了,您罚我吧。”
“事急从权,没什么罚不罚的,你不要太紧张了。”文鸢文黛本就是她的人,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不还是奈何不得她么。“你也无需事事躬亲,要和文鸢一样培养自己的心腹之人,你们隐坐帐中运筹帷幄,不比现在更稳妥么?”
“等开了春你就秘密动身前往杭州,这回可要小心行事,不可再暴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