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却点着极其珍贵的鲛人油灯,不仅亮度远远超过了壁灯,更是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之气。
这是一方高大的石室,挑空足有三四米。空旷又宏大,若不是四周没有窗户和自然光线,全然不似身处地下的模样。
除了有着一座晶莹剔透的玉床,四周便只有悬挂着的的鲛人油灯在散发香气了。
那玉床上中央正端坐着一人,黑色的长发没有束冠,任其自然垂落于肩背之后,有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发梢末端虚虚擦过玉床表面。
“江师兄,师弟我来看你了……”袁邀风声音放轻,踱步走上前去,似乎并不惧怕修炼中的江逸景。
他嘴里说着师弟,嘴角却暗自勾起,有着些许肆意妄为的意思。
“师弟,有何事吗?”江逸景从端坐里回过神来,嘴唇像是不被大脑支配一般的发着声。
他抬头看向玉床前的袁邀风,眼神呆滞而无神,他没有蓄胡,看上去反倒像是袁邀风的师弟一般。
又走近了两步,袁邀风伸手捋了捋江逸景耳边的碎发,看着这张略微比年少时衰老的面孔,他低声说“师兄,你的最后一程我怎么能不来呢?”
意料之中,江逸景并未因这话而有什么剧烈的反应,眼神还是呆滞不已。
如丝如缕的乳白色香气冒出,不同于静气凝神助于修炼的鲛人油灯,反倒是似香非香,似乎并不是为了散发这味道而点燃的。
袁邀风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盏琉璃香炉,正在弥漫出袅袅香气,在空中的轨迹仿若被控制一般飘向了江逸景的鼻腔处……
“好了师兄,你该上路了……”
呢喃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没把它当成玩笑。
原因无他,这牵丝香的威力他们已经亲眼见证过了,谁能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昆仑剑派掌门会因为这小香炉里的东西而变得神志不清,仿若傀儡。
“丹药拿来”对着这样愚钝一张面孔,袁邀风也没了刚才的心思,只想速战速决,用牵丝丹来了结了江逸景的性命。
至于那两个小崽子,之前那一遭让他们侥幸逃了,留着以后慢慢收拾吧……
江云坤低头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一个极其精致的小木盒,随后高举过头顶呈向袁邀风。
眼看着袁邀风已经快要触到那木盒的表面,却有一阵罡风忽地袭来。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出,袁邀风下意识地放弃了拿丹药,旋身飞到了江逸景的旁边。
江逸景仍是那副低垂着头的模样,似乎在牵丝香的影响下变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徒有一身躯壳还在端坐着。
袁邀风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大声喝道“谁?是谁!”气势迫人,命令着四名弟子速速布阵防备起来。
就在此刻,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雷般迅速地冲了进来,刹那间几人只能看到他身上所配了一柄长剑。
看清来人的脸,袁邀风眯了眯眼。
“二长老,我爹……我爹他这是怎么了?”江且行冲进来便直奔着江逸景而去,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一下子竟是嘴角留下了一丝鲜血,看着像是急火攻心的样子。
下一秒他转向袁邀风,一下子抓住他的袖子狂甩起来,“二长老,我爹是中毒了吗?解毒的丹药呢?二长老你有没有研制出来!”
袁邀风看着抹在自己衣服上的血污面色铁青,感受到袖子上那非一般的力度以后更是心底暗骂着,不过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悲痛至极的样子,仿佛玉床上的人并不是他害成这样的。
“且行,你爹他本不想让你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其实这琉璃盏里的……”伴随着哀叹一声,袁邀风开始了他的表演。
几步外的几名弟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表情变幻不定,最终淹没在了低下的头颅里。
片刻后。
“二长老,那我爹还有救吗?”又是一阵甩动,袁邀风暗中甩开江且行,走远了几步对着玉床做鞠躬状,又抬手行礼。
“且行,掌门意识清醒时曾交代,如有不测我可暂代掌门一职,我本无意继任,不过……”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了玉床上的江逸景,显然,这样的一个人确实难当大任。
“二长老,我爹就靠你替他解毒了,至于掌门之位,还是……”
江且行话语拖延一声,飞身上了玉床,以袖挡住江逸景,同时飞射出无数钢镖射向袁邀风。
“你!”袁邀风一惊,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江且行向来莽撞无知,本想留他一命,如今看来却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一时间密室里乱作一团,袁邀风躲开钢镖藏到了弟子的身后,脚下生风般逃向来时路,手中还拿着从江云坤那里夺来的牵丝丹。
正想夺路而逃的袁邀风忽然全身僵住,双目圆睁地望向了前方,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慢慢显露了出来。
“二长老,计划有变,请随我来!”虔诚的邀请让他暂时放下了一些戒心,他瞄见丹宗的金色标识,以为是自己之前安排的后手。
一行人急匆匆的沿着隧道狼狈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