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诀看着老人笑的露出缺了几颗的牙,只觉那模样祥和里透着可爱,再转念一想,这个鲜活的老人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心中一时不由就生出了几分怅惘。
温诀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都把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些所谓“书中角色”的实质性。
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哭,受伤了会流血,会生会死,会离开这个世界……多真实啊!
而温诀身在其中,便是此中一员,这一切对他来说,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你怎么不吃?”耳边传来的稚嫩询问,打断了温诀的思绪。
温诀抬起头来,便见小孩直愣愣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清澈而透亮,像是从未被这世间的风霜与污浊所侵染。
分明活的这样艰辛,这双眼睛怎么还可以这样干净
温诀不能想象这样单纯无虑的孩子,要经历多少,才可以成为书中所描述的那个杀伐决断、断情绝爱的帝王。
他将手中剥了皮、已经凉掉的土豆送进口中,然后一边斟酌着措辞回答王大爷各种各样的问话。
温诀一个土豆还没吃完,王二狗已经吃好出去了,只是离开前又从桌子上缺了个角的大瓷碗里抓了一个土豆。
王大爷见状,把眉毛一拧:“二狗,都说多少次了,离那畜生远些,它可是会吃人的。”
王二狗头都没回,徒留下一句:“小狗他不会的。”然后眨眼便消失在了门口。
温诀开始以为他是捡到了条流浪狗之类的养着,但是等他吃完告别老爷子从屋里出来,看见小孩蹲在院子里的地上,将手中烧土豆掰成一块一块丢到那只埋头苦吃的大雕面前时,温诀再次无语了。
“你管这东西……叫小狗?”
他话音落下,王二狗尚未反应过来,地上的大鸟倒先猛的窜起来飞出了老远,在高空中扑棱着翅膀看温诀,俨然一副躁动不安的模样。
温诀想起上回自己将这金雕打下来,让王二狗炖一锅吃了的事,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这种不安惶恐之态的由来,另外,他怎么记得“小狗”这个称呼,有那么点点的耳熟呢?
细细想了想,温诀恍然发现一个重大问题——里男主有一只神雕,小名不正唤做“小狗”吗?
男主有一回遇险,这金雕因救他而负伤,男主曾这么叫过一次,温诀记得自己当时还吐槽过这个名字,不过大概也因为书中只提到过一回,所以温诀的记忆才会不那么深刻。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在里被描写的所向披靡,神乎其神的大雕,怎么会是他随手一袋碎银子给砸回来的?
这也太,任性了吧!
狗血不要钱,所以随便撒是吧?
温诀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世界的狗血给淹死了,平复了一下心情,他问王二狗:“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解释道:“那天你走了后,我去请了大夫,大夫说爷爷那会儿不能吃这个,我就想着养一养,然后……”小孩说到这里,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于是就顿住了。
温诀接过他的话头,问道:“然后养出感情来了,舍不得吃掉了?”
王二狗闻言,连连的点了点头,还说道:“小狗它很好,也很聪明的?”
温诀扫了眼那只仍在空中观望的家伙,这还只是只未成年的幼鹰而已,就已经这样大只了,等成年后,指不定多威武呢!
这样高傲难驯的野生猛禽,不过喂了几颗土豆,就死心塌地的认主了?
果然主角就是主角,不仅万人迷,连只鸟都抵不住他的“魅力”。
王二狗见温诀眼神复杂的盯着天空,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
温诀收回思绪,随意的反问他:“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我叫二狗,它比我小,所以叫小狗。”男孩说的一脸认真。
温诀:“……”
这名字,比“王二狗”还任性!
心里这么想着,温诀嘴上却并不予置评,只是说道:“既然喜欢,就好好养着吧……也许它今后会成为你的福星。”
王二狗闻言,不由就想起今天白天的事,看着天空那大鸟的眼神里一时流露出喜爱和感激之情:“今天要不是‘小狗’,也许我就死掉了。”
温诀是亲身经历了今天那一切的人,因而自然明白小孩话中的意思,于
是不可避免的,他内疚了。
从富裕村回来时,又是半夜,不过这一回温诀没要南熙替自己留门,而是轻轻松松一个起跃,便翻过了墙去。
他夜里回来的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该去上早朝的点,温诀洗漱过后,穿上一品武将朝服,在铜镜前戴上面具,遮住了那半边狰狞可怖的鬼面。
其实忽略他身上那些虬结的伤疤之外,他这具身挺拔修长,还是挺好看的,所以被面具遮住面上的伤疤之后,倒是别有一番神秘的美感。
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朝堂上,皇帝不可避免的大发了脾气,并且直接连名带姓揪出了负责西北一带赈灾事宜的官员成仕杰。
贪赃枉法,这在古代可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