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沉嘶哑,恍若鬼魅,但是落在殷弘玉耳中,却叫他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这种放松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殷弘玉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是绝计不能叫温诀知道的,可是眼下这情况,显然已经瞒不住了。
殷弘玉不知道说什么,所以纠结半晌,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沉默中,殷弘玉突然感觉一个硬.物抵.在了自己的腰间,他低头一看,那是一把冰凉的匕首。
“你……”殷弘玉心里顿时一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做了什么?”
殷弘玉听着他冰冷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凉了下来。
温诀半晌等不到回答,手中的匕首便加重了几分力道。
殷弘玉道:“温崇洲,谋害皇嗣,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温诀道:“荒山野岭,只要我不说,你觉得还会有谁知道?”
殷弘玉一直知道温诀没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里,但是此时,这人却连敬称都不用了。
他心里突然感到十分气愤,脱口便道:“为了那个小乞丐,你要取本殿的命,温崇洲,那小子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
“你果然知道了?”
“我……”殷弘玉瞬间百口莫辩,而温诀也没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追问道,“你做了什么?”
事到临头,殷弘玉心知再也瞒不住了,于是如实道,“二皇兄知道了那孩子的身份,已经派了杀手过去,看眼下情形,只怕是已经……”
他说着,感觉身后之人周身的气息迅速冷凝了
下来,殷弘玉下意识就像解释些什么,但是下一秒,他便觉得身后一空。
殷弘玉看着男人犹如一阵风似的掠向远处,迅速消失不见,心里只觉得一阵纠结与酸胀。
越是靠近,温诀就越发的心凉,因为他发现远处那起了火的地方,正是他给王二狗和他爷爷安排的住所。
温诀心脏不好,从小就被医生和父亲告诫着要控制情绪,不可以激动,时间一长,就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因为什么事情而紧张成那样,心跳在胸腔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好似打鼓的一般。
如此持续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开始发麻,同时胸腔剧痛,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没事的,不会又是的!”温诀定下来,扶住一颗大树,反复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口气往那起火的小院掠去。
莫约半刻钟后,温诀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他刚准备推开院门,那山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然后王二狗瘦小的身子,一下撞在了他的腿上。
小孩被惯性弹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后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模样时,一张本就难看的小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温诀尚未明白过来他这反应的由来,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划破了长空。
王二狗听见那声音,单薄的身子一顿,半晌,僵硬的回过头去。
“爷爷——”看清院中画面的一瞬间,他不由惊呼出声,下一秒,他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漫天火光中,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王大爷一身狼狈的趴在这些残肢断臂之间,鲜血从他的身上躺下来,在褐色的地面上淌成了无数条蜿蜒的小溪,然后渐渐汇聚成在一起,绵延出老远。
而若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一双手从胳膊的地方被齐齐斩断了,那汩汩的鲜血便是从那被斩断的伤口流出来的,而那双胳膊的下半截,则紧紧地缠绕在站在老人深浅的一个黑衣人的双腿上。
老人痛呼过那一声之后,便抵不住痛苦的昏迷了过去,错愕与担心的表情,似乎还挂在那张布满岁月沧桑的面容上久久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