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男人在以温崇洲的身份面对自己时,总是格外的沉默,就算他冷言冷语的挑衅他,挑战他的权威,对方也不会如从前那般斥他罚他,最多最多,不过是冷着脸,淡淡的说一两句让他闭嘴的话,甚至直接沉默的离开。
而这种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殷无咎想了想,似乎正是他们互通心意之后。
而他为什么从那之后,再以温崇洲的身份面对自己时,就屡屡退让甚至逃避……是因为,无法面对吗?
一面与人绻隽温存、柔情蜜意,一面冷言冷语、针锋相对,若是全然无心,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大概,他对自己也并非全然都是逢场作戏,全无真心吧?
殷无咎这么想着,心里的难受稍稍削减了些。
“随我回去,你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温诀道:“然后呢?”
然后?
殷无咎从前常想他们以后的路,但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他对过往,对未来全都茫然了。
殷无咎无法再展望未来,可不管怎样,他不要让这个男人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温诀见殷无咎抿着唇不说话,心中一时不忍,可顿了顿,还是狠心道:“无咎,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你无法原谅我,又不能下手杀了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将我困在身边呢?”
“困,你说困?”殷无咎听了他这一番话,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半晌,他语气艰涩道,“原来,你这样想要摆脱我?”
“是,我希望,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见了。”将所有的爱与伤痛掩埋进深渊里,温决面无表情的说着违心的话。
殷无咎原本只是气话,万没想到他就这样坦然的承认了,一瞬间面色变得惨白。
刚刚还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留在身边,这一转眼,那自以为坚如磐石的信念,就被男人淡漠绝情的一句话,碾成了风吹即散的齑粉。
殷无咎看着温诀的眼睛越来越红,仿佛下一秒要滴出血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看着殷无咎难受,温诀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温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心软了,于是将脸撇向一边,移开了视线。
他从不怀疑殷无咎对自己的感情,也看的出来,对方放不下自己,他可以去哄他,想办法冰释前嫌,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恢复如初,可是……等自己走了,他要怎么办?
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谁都明白,给对方一时的希望,不如叫他现在就彻底死心。
所以温诀现在,必须狠心。
“好啊,若这当真是你希望的,那朕成全你,温崇洲,从今往后,你我不复相见!”殷无咎往后退了一步,垂眸将视线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抬手轻轻摸了摸,半晌,低低呢喃道,“他一开始,便不想要你,你既不被期待,又何必……来到这世上呢!”
温决见他这副模样,心仿佛被千钧的铁锤猛锤了一下,倏忽就凹下去了一个洞,痛到痉挛,再也填不平了。
“这样也好!”只是他的嘴上,却云淡风轻的说道。
殷无咎垂在身侧的手一瞬收的死紧,浅浅的指甲嵌进了掌心里,在他转身的刹那,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眼里强忍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曾经以为能携手走过一生的人,一眨眼便走散了。
殷无咎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他迈开步子,大步的往远离男人的方向走去。
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师父。
“主子!”忽然,耳畔传来飞弧的惊呼。
殷无咎听出飞弧语气不对,下意识停了下来,他想要回过头,又生生的忍住了,不过他是忍住了,谢凌霜却没忍住,当即就看过去了。
“你怎么了?”谢凌霜看着温决皱了皱眉。
温决缓缓松开了按在胸口的手:“没什么。”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殊不知,那苍白的面容与嘴唇,已完全出卖了自己。
“你这叫没事吗?”
温决没接他的话,胸口的痛楚叫他几乎要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他用力握了握飞弧掺着自己的手,示意他让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飞弧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看着殷无咎的背影,高声道:“陛下,公子他,快要活不成了!”
“飞弧!”温决那张从始至终起伏不大的脸,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
殷无咎猛地回过身来,他快步走到温决和飞弧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温决定了定神,又恢复成了那副淡漠的模样,“飞弧,我们走。”
飞弧却固执的站着不动,他道:“主子,飞弧什么都听您的,可是这一次,飞弧恕难从命,飞弧无法看着您……”
“住口!”温诀呵止道。
“你让他说。”殷无咎的声音甚至比温诀大了几倍。
“陛下,主子他其实并不是想要躲着您,他只是不想叫您知道……知道他的身体快要不行了。陛下刺向主子的那一剑带有剧.毒,大夫说,主子最多只剩一月时日,陛下,求您救救主子吧。”原本飞弧还不能全然确定殷无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