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是不能摆烂的,为今之计,沈西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捂紧马甲,不暴露身份,全心全意考状元了!
呼,刺骨寒风吹过来,枯叶在地面翻飞滚动。
沈西容打了个哆嗦,踉跄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晃两下才立稳,许是饿得久了,身体还不适应,手脚酸软,不听使唤。眼睛瞥见不远处,一个倒地,一个栽到坟坑的两人,她搞清楚对方身份了,应该就是替她挖坟坑的村民。
她上前几步,推了推坟坑上的那位年轻女子:“小妹,醒醒。”对方昏得很扎实,纹丝不动。她走到坟坑旁推推另外一个中年女子的腿脚:“大娘,坑里凉,快些醒醒。”这个人同样没有回应。
沈西容抬眸,正好看到放在石墩上的两件厚棉衣,她走上前,拿起棉衣,给她们一人盖上一件。年轻女子口袋里掉落一面铜镜,她捡起来对着脸一照。
鬼啊!!!
头发上沾着泥团碎枯叶,皮肤死白发青,双眼冒绿光,脸颊凹陷,模糊记忆里的大白胖子沈加桂如今更像一层薄皮包裹的骷髅架。
压制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时爆发,她低声骂了一句。
她终于理解刚刚这两名村民为何看到她就晕死了。
这幅尊荣哪怕沈加桂父亲重新爬出棺材活过来,都不一定认得出自己亲闺女,说不定还会报道士捉鬼驱邪!她将铜镜放回对方口袋。
此地不宜久留,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随时可能再死一次,得回去找点吃的,依照着不清晰的记忆,大冬天的赤着脚往家走。
她这幅鬼样子,跟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僵尸没有区别,借着村中微弱的烛火,走了很长一段路,吓跑了路边吠叫的两条狗和炸毛逃窜的三只猫,才来到家门口。
可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这里,按理而言,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没在家,里面应当不可能点烛火。可,里面不光有烛火,还有人在谈话。
入夜了,沈西容不想吓到无辜的村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正在此时,里面的传来一个明显高于旁人的声音:“沈族长,你放心,我牛花是个讲情义的,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明天我一定会给沈西容厚葬。今天我们就好好给她守灵,送她最后一程。”
牛花?
沈西容在心中念了两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时间久远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往门口凑了凑,门拉开了一条浅浅的缝隙,光线投射成一条光束打在泥土地面,饭菜香从门缝里漏出来,沈西容噎了噎口水,好饿!想吃!
沈族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大约是附和之言。除了沈族长的声音外,还有其他零星几人帮腔牛花的人说话,总体而言,听得不是很清楚。
牛花语气喜悦,词句里却好似受了委屈,道:“我来之前,算过了。这个短命···这个沈西容此前零零碎碎加起来欠了我至少十两银子,她的这间房子和几亩薄田自然是不够抵债的。谁叫我们沾着亲呢,我就认下这个亏了。不过,这房屋和田产过继到我名下这事,您到时候得作证给我办了。”
沈族长声音终于清晰传出来一次了:“这···我不要,她欠你钱还你东西天经地义,我只是顺水推舟做个见证而已。”看样子应当是牛花塞钱给沈族长,沈族长正在推辞。
两人还在里面客气来客气去。牛花道:“行,等事成了再给你。”
一道灵光掠过脑海,沈西容终于记起这位牛花是谁了。两人是十杆子才能打着的远亲,那点亲缘关系可以忽略不计。
这牛花是权倾朝野的左相田庄上的人,夫郎与左相家管家的妾室是兄妹关系。贵人家的狗都比普通的人地位高。大榆村里的人无不畏惧她,卖她面子。
牛花的妹妹牛藤同样是位读书人,比沈西容年岁小。沈西容在侯府大手大脚惯了,加上沈姑姑老来得女对她也宠,即便家境一般,仍然舍得为她读书花钱,沈西容读书用的书籍,笔墨纸砚都是称得上好。而牛花的妹妹牛藤,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缺书少纸的。不知道牛花从哪里听说沈西容也在读书,就开始撺掇牛藤过来串门子。
起初沈西容觉得有人讨论学问也欢迎,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牛藤今天顺走一只笔,明天顺走一块墨,沈西容读书不中用,却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牛藤将东西偷走了,几次三番让人家还回来。人家不但不还,还变本加厉!
沈西容跟牛花反映此事,牛花疼爱妹妹,帮着敷衍着说会还,但是只是口上说说,还东西的日子遥遥无期。
终于有一天,牛藤拿砚台的时候,被沈西容当场发现,真正动怒了。而牛藤却倒打一耙,说只是借,不是不还,扯着嗓门骂沈西容小气,诅咒永远考不上科举。这下刺痛了沈西容的心,激出了她小姐脾气,当下取了一盆洗脚水泼到牛藤身上,浇了个透湿。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各自负伤。
此后,双方撕破脸,再无往来。
只肖动动脑子多想,就双方这势同水火的关系,牛花绝不可能给沈西容借钱,还借十两银子,这相当于普通村民两年多的收入。
所谓的厚葬沈西容,更是假。沈西容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