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执意带她走,沈西容心中升起未知害怕,不知对方什么路数,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吗?有去还能有回吗?紊乱的思绪中拔出一丝清明,她清清嗓子道:“其实,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在楼下看到了佟公子,他左额角那道疤痕实在有碍观瞻,夜里见到会做噩梦的,我虽然是个普通村妇,但对未来一半的容貌有要求,想娶的是脸上白璧无瑕男子。”
闻言,绿浮脸上先是愠怒接着露出古怪的表情,割裂了脸上的笑意:“你嫌弃我家公子丑?”
沈西容非常清脆大声道:“是,我嫌他丑!”
街上变得比刚刚更安静,两人变得非常沉默。
沈西容出言打破安静:“那我先走了。”
与此同时,绿浮脸上重新扬起笑,道:“不管怎么说,小姐都接到了球,还是跟我先去一趟府中回话,其他事等这之后再做打算吧。”
绿浮不让离开,沈西容心中打鼓,抬起目光在车夫身上逗留两眼,对方体格健壮,孔武有力。沈西容这幅瘦弱的身体,再加上运动过量疲乏不堪,想在车夫眼皮子地下离开的可能性非常小,可忽略不计。
事到如今,龙潭虎穴也得去走一趟了。
沈西容爬上马车,绿浮微笑撩开窗帘,请沈西容进车。
站在车门口,她没由来打了个冷战,感觉身上的温度降了好多度,像坠入冰窖般。抬眼看向车内,这一看差点没给魂魄创死!
车当头正中间坐着一个穿着殷红衣裳的男子,男子容貌虽好,但左额角有道一寸长的丑疤。他紧闭嘴唇不说一个字,望着沈西容,像极了捉到犯错学生的年级教导主任,等这学生自己坦白忏悔过错。
沈西容脑袋快炸开了,佟晚歆在马车里!他怎么会在马车里!刚刚她说的那些难听话,嫌弃他丑,他全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她感到一股热气从脚底板往上窜,脸上火烧火燎!
还是身前的绿浮,见沈西容愣在门口,抬手将她拽了进去。沈西容拘谨坐在马车里,无地自容,她紧紧的靠在门边,不往里走一步。绿浮就坐在她对面,可能是监视她不要乱动。
她两坐在门口,佟晚歆坐在内里,马车宽敞,他们中间隔着几个人距离。寒气源源不断的从佟晚歆那边涌过来。
路上绿浮与车夫聊了几句,从这些话里得知,右相府在东街那边。他们的马车便是往家里去。
沈西容恨不能一道天雷劈死她,她想搭顺风车,但绝不是想搭佟晚歆的车。
马车嘚嘚行驶,来到右相府门口。右相府匾额上写着几个烫金字,匾额下是一道朱漆门,门口有两个守门的家仆。
到了这份上,反正躲不了,在车上度日如年的沈西容反而坦然了,从容跨进右相府,两个守门的家仆看着沈西容打满补丁的衣裳,不合脚的布鞋,震惊得无以复加,用眼神询问绿浮:这不会是公子抛绣球得来的妻君吧。绿浮满脸苦笑眨眨眼:就是。
绿浮安排家仆带沈西容离开,他则跟着佟晚歆往后院走。
右相府建的精美大气,廊腰缦回,亭台楼阁。绿浮跟在佟晚歆身后,一口大气不敢喘,始终与佟晚歆隔着一段距离,整个丞相府的上下的人都怕这位不苟言笑,冰冷话少的丞相幼子。
回到后院房中,绿浮上前给坐在铜镜前的佟晚歆拆卸头发和更换衣裳。佟晚歆的脸长得很好看,若非有那道碍眼的疤痕,盛京城美人榜上定能争个第一,只可惜···
都怪沈加桂那厮混账东西!听闻那个丑胖子犯错已被逐出安定侯府,不再受侯府嫡女身份庇佑,几年前佟相碍于对方身份,强忍愤怒摁捺住震怒的罗主君和佟禧小姐不要冲动。以后对她不必客气,若再让遇到沈加桂定要让她尝尝丞相府施加的苦果!
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绿浮几次欲言又止。佟晚歆原先贴身伺候有六人,但都被打发离开,只留他一人伺候,他觉得作为佟晚歆看重的唯一忠仆有必要直言劝谏。可视线触到佟晚歆那张冷清的脸,他的勇气像被扎了一下,漏光了。
佟晚歆在铜镜中,捕捉绿浮的变幻莫测的表情,他道:“有话直说。”
绿浮动作微微停顿,佟晚歆的声音低哑而平和,没有攻击性,但就是让人感觉畏惧。绿浮在抛绣球招亲之间就提过那件事,但是被拒绝了,现在旧事重提,她鼓起勇气,小声道;“公子,小人会画一种妆容,可以将您左额角上的疤痕绘成一种花朵,能遮盖住疤痕···”
“不必。”
绿浮手轻微一抖,再吸一口气道:“您试试吧,小人保证,妆容完成后,非但不会影响您原本容貌,还会将它的美提升好几个阶层!”
“绿浮!”
绿浮缩缩肩膀,怂道:“公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公子学富五车,才通鬼神,容貌于您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只重视皮囊的人,肤浅幼稚,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佟晚歆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不欲再听,果断出言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去办两件事,第一件派人去沈小姐那边按照我的意思好好伺候招待。第二件派人去大榆村查查沈西容的家庭和个人情况。”
相较佟晚歆这边静寂的氛围,沈西容那边非常的热闹。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