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翟柒月手中剑锋朝它贴近,她不信魔物会是这个样子。
心有不可消散的执念方能成魔,力由念生,它怎会弱得连自己一招都躲不开。
“我从未伤人,高人明鉴。”它看清翟柒月眼中的果决,慌乱下连说话都流畅了,“我怀里的勾玉和命脉相连,小拾愿意交给你。”
翟柒月将信将疑接过勾玉,尝试注入灵力。
小拾在月光下苍白的脸顿时冒出细汗,倒在地面打滚缓解疼痛。
翟柒月见状忙停止动作,把他扶起来:“我现在信你了,但你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六年前我太饿了,混进商船喝羊奶。发现后被丢入悯海,快死的时候想起羊奶还没喝上,我好不甘心。结果成魔回商船上又给丢进海里了。”
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不可闻。
好家伙,随便什么理由都能成魔。
小拾成功刷新了翟柒月对魔族的认知,她仍未打消疑虑:“你的意思是,六年间出海的商船倾覆与你无关。”
“当然了,我连渡口都出不去。”小拾怕她不信,将最后的秘密和盘托出:“抢羊肉的鲨鱼是邪修们弄来的,他们派人在悯海渡口附近监视我,一旦离开平城太远,我就会被追杀。”
小拾没说谎。
师兄说过,凌霜修好后有辨别血煞魔物之能,沾染性命的魔物会让凌霜躁动。
而此刻,它只在小拾刚出现的时候提醒了下,之后宁静如常。
翟柒月缓缓收剑,把糕点往他面前一推:“吃吧。”
小拾饿狠了,一手抓一个往嘴里塞,吃着吃着忽然流泪。他也不出声,默默将泪与糕点一齐塞进嘴里。
“怎么哭了?”翟柒月不想转身倒杯茶的功夫,小拾能哭成泪人。
他用手背抹去泪花,“我以为你会杀掉我,修士都会杀魔物的。”
翟柒月蹲下与他平视,“你听谁说的?”
“城里的说书先生。”
“你杀人放火了?”
小拾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起身补充道,“不过偷东西的行为确实不好,以后改了。”
小拾对她的观点拼命赞同,“你是好人,改天我帮你吓仇人。”
翟柒月:大可不必,到时候我还得救你。
天将明之前,小拾带着翟柒月给的几包点心离开。
她坐在床边思索对策,八个时辰后出海,时间太紧了。
本想用定位系统察看悯海情况,不料海上红点密密麻麻,精确定位需要名字,她压根分不出那帮邪修的位置。
没法子走捷径,只好老实走商船的路线。
她出门拉起还在犯迷糊的二位,一番商讨后自客栈分为三路。
叶清渠站在屋顶看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滑过一丝讶然。
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半眯眼,决心和周浦换个角色。
两个时辰过去,三人重回客栈,聚在翟柒月房内。
晚瑜回来就猛灌茶:“城里人开始连个屁都不放,我一提怕触怒海神,他们恨不得把祖宗辈的事翻出来。”
“怎么样?”
“失踪于海上的人有男有女,不乏老少。共同点大概是没有多高的身份,且与渔业有关联。”
风久轻咳两声跟上:“通过留影石记录,我打捞了昨夜海岸祭祀的位置。浅海区有晶体沉淀,经分析是掩盖血气的血清石。根据断裂的石截面,筑基两人,练气中期有五人。”
翟柒月边画符边说:“除小拾外的有关消息禾连已经接到了,我们只等出海。”
在紧张气氛下,时间过得犹如飞梭。
而在出发前,风久误食自己调配的毒,还没登船就已倒下。
尽管事发突然,周浦迅速决定让伤患留下,叶清渠负责城内安定的同时对她多加照顾。
翟柒月和晚瑜遗憾告别她,与其他四人打扮成押货的镖客,聚在渡口等待登船。
禾连不经意状靠近:“是你传音提醒我们。”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面对翟柒月油盐不进的俏皮样,禾连不与她多扯,“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小心商船内的水手。”
她颔首以表谢意。
待人走远,憋久了的‘晚瑜’终于能说话:“我易容术还不错,骗过他们了。”
跟翟柒月出城的是风久,真正的晚瑜留在洛城内保护小拾,顺带把守翟柒月偷学来的传送阵。
若海上发生无法解决的情况,翟柒月便会启动传送阵,保证身边人的安全。
“还是出了点意外,叶清渠留在了城内。”
风久劝她安心:“他说话阴阳怪气,但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希望晚瑜能在他手下坚持住,别让小拾暴露才好。”
还未登船,翟柒月愿意和她多聊几句:“你不想杀小拾?”
“医者仁心。他是个可怜孩子,况且命脉还捏在我们手里。”风久心里门清,翟柒月对她没有完全信任。
风久朝她笑笑,“掌舵的招呼了,走。”
今夜正值新月,远处海面没了月光照射如同张开巨口的凶兽,等着猎物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