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月闲原本的计划中,她吃完晚饭应该躺在卧室的两米大床上,一边喝红酒一边嗑瓜子一边追剧。
现实却是,她在顾小满的强烈要求下,被拉去书房看他写作业,一会儿还要给他听写英语单词。
一时间分不清是她在监督孩子做功课,还是孩子监督她履行家长职责。
当她眼睁睁看着顾小满做完两本不同练习册中的单元练习,还打算接着做下一本时,云月闲忍不住了:“顾小满小朋友,我有一个问题。”
顾小满停下笔,问:“什么问题?”
云月闲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台灯的角度,恨恨地问:“请问你开学升初一,为什么还会有作业这种东西?”
顾小满皱眉:“这不是你说的吗?聪明的孩子会利用漫长的暑假弯道超车。开学前没有预习完初一初二的课程,进度就已经落后了。”
“是吗?我还说过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云月闲对原身的脑回路感到惊恐,孩子还没念一天初中,她是怎么说出学不完初一初二课程等于进度落后这种话的?
要是一个暑假让孩子在家就把初中知识学完了,他还上初中干什么?
“你怎么还翻脸不认账呢?”
顾小满瞪大眼睛,急匆匆从书架上抽出一个日记本,对着云月闲念道:“你看哈,去年十二月,妈妈说小区赵阿姨的儿子小学四年级背完了六千个单词,在他们班只是中等水平。优秀的小朋友应该勇敢挑战更高的山峰,八千词在向你招手。”
云月闲茫然了。
顾小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还有,今年一月,妈妈说堕落的孩子才相信光,上进的孩子已经读了司马光。学习的路上没有六脉神剑,只有《资治通鉴》。”
云月闲眼神渐渐变得惊恐。
《资治通鉴》那不是帝王之书吗?原身让儿子小小年纪读这个书是想干什么?培养个少年天子吗?
封建帝国都亡了!上哪给他匹配皇位啊!这也算好马无好鞍吗!
顾小满还在往下念:“今年三月,妈妈说鲁迅的家门口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我们家也有两科数,一科是函数,另一科是导数。”
云月闲听到前半句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以为这至多是让儿子读读鲁迅、学一学现代文学。谁曾想,下一句就是函数与导数。
等一下,你等一下。
导数,这好像是高中数学才接触的东西吧?顾小满他才十岁啊!
“今年四月,妈妈说小升初只是跳板,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A市只有一片海,那就是清大的无涯学海。”顾小满合上日记本,问:“这些都是你说的,妈妈你忘了吗?”
面对顾小满真诚的目光,云月闲心情有些复杂。
她实在不知道原身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这样给亲生儿子施压,就这么鸡娃的教育方式,难怪里顾小满最终会被逼疯。
别说他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心灵脆弱接受不了,换成她这个成年人也得窒息。
就算顾小满是天才,真的对这一套超前教育照单全收。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接盘妈妈,顶不住培养天才的压力。
云月闲想推翻原身灌输给顾小满的教育理念,但又担心忽然彻底转变对小朋友来说难以接受,斟酌了许久才开口:“努力变优秀肯定是没错的,但是、但是小朋友是可以休息的……”
顾小满把笔挂在了耳朵上,若有所思:“那什么是休息呢?”
云月闲道:“休息就是做你想做的事,做让你开心的事。”
顾小满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说:“那我今晚不想背单词了。”
“好!”云月闲眼睛一亮。
放弃超前背单词,这是孩子走向心理健康的第一步。
最重要的是,顾小满今晚不背单词就意味着以后她不用坐在这儿给小孩听写了!
顾小满:“我今天想做数学题!数学最有意思了!”
“好……啊?”云月闲一句‘好啊’到了嘴边拐个弯又咽了回去,她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你说想做什么?”
“数学题呀。”顾小满说着话就从一摞书本底下抽出了一本橙色封皮的练习册。
云月闲定睛一看,封皮写着八个大字——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底下还有四个小字——中考数学。
云月闲的眼神渐渐由震惊转为惊恐,这是什么怪物?怎么会有人喜欢做数学题?一个六年级刚毕业的小孩,而且是跳过级、年仅十岁的小孩,做中考数学练习题,这真的是合理的吗?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顾小满手里抽走练习册,翻开看了看。
他还真做了,而且已经写了大半本。
云月闲:“这些题你全都会了?”
顾小满:“不是有手就会?”
云月闲仔细看看题,米白的纸上清晰的印着一幅几何图形,那么高深莫测。她又看看眼前的小孩,稚嫩的脸上透着强者的气质,眼神如此不屑。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嘲讽。
“不就几何体嘛,我当年也会。太久没做,忘了。”云月闲故作镇静地把练习册还给顾小满,“那你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