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一片寂静。
沈璧君摸了摸书案旁久未触碰的蜀琴,又扫了一眼桌上那本琴谱。
那是连城璧好不容易寻得的名贵古曲。
可音律也是有生命的,无论多么有情调的曲调,若无人传递也是单调无趣的。
想到这里,沈璧君已无意再弹奏这蜀琴。把连城璧送来的那本珍贵曲谱也丢在了一边。
都说人最应该在最佳的时间做最正确的处理。
那既然连城璧已经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是不是应该主动回去呢。前世的她就是太要强,才造成连城璧心性大变走上绝路一条。难道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吗?
——我并不是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终日愁苦,嫁给我难道是为了让你痛苦吗?
连城璧那些穿透人心的话语在她耳际心头徘徊不去。
无边无际的怅惘就快把她吞没。哪怕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依旧抛不开他那双受伤的眼眸。
这样的逃避,又能躲他躲到什么时候呢?
也许,他爱她这么辛苦,应该多给他一点信心的!
沈璧君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听到门外的徐姥姥喊着:
“璧君…璧君,你看,谁来了?”
只听房门一声“吱呀”作响,感觉门开了。
昏暗的烛火下照亮了一个人的脸颊。
一抹蓝色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自然就是连城璧了。
好像无论何时,他都是这样一尘不染,修饰整洁的,仿佛永远都是那么优雅。
他的目光中夹杂着的是重逢的喜悦。更含着一种难言的惊喜。
沈璧君知道他会来,但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你瘦了点。”他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沈璧君感觉自己的心倏然地被收紧。
“外面这么冷,还不赶快进来。”她故意气他。
“你真的会在乎我的死活吗?”他说。
沈璧君闭住嘴唇,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姑爷今晚就留下过夜吧?”徐姥姥看两人愣在那儿,不免更着急了。
连城璧见沈璧君一脸难色,知道她心里还是不愿与他亲近的。
“不用了,我去书房睡好了。”
他眼中的失落虽然一闪而逝,但却尽收眼底。
沈璧君一愣。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担心会让她尴尬,会让她为难。
见他盯着自己望了半晌,一句话都不说。眼睛里藏着的那份情意一如他在湖边告白的那天一般挚诚。
正想挽留他,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好好休息。”连城璧最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步履沉重地离开。
连城璧颀长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沉默了半晌,见沈璧君眼神涣散,依旧犹豫不决的样子,徐姥姥又开始埋怨:“书房寒气那么重,即便是有了几个暖炉还是不够御寒的,璧君,你就不去看看他?”
说实话,沈璧君有些动摇。
毕竟他大老远的来,连话都未说上两句,就赶人走,确实挺不近人情。
“你还犹豫什么?璧君,他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冷言冷语的,一句好话没有,你让姑爷怎么想?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关心他呢?”
“那就多送几床棉被好了。”沈璧君有些漫不经心。
“我看这就不必了,你亲自去看看他,这比什么都强!”
“姥姥,我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你们毕竟是夫妻啊,你让自己的新婚夫婿睡书房,是要所有人看笑话吗?姑爷他是不想你为难,可是你也该为他想想,他是连家堡的少堡主,你这样折辱于他,实在是太失分寸了。”
无论她如何反驳,徐姥姥总有讲不完的道理。
沈璧君脸色微变。
离家许久,其实,还是甚为挂念的。可是,女人本就是矛盾的,心里想着念着,就是不敢说与他听。
书房里。灯火通明。
围炉而坐的两人此刻就像两块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好似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连城璧抬眸望过去,她那一身月白色的缎面披风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单薄。好像整个人更清瘦了。
“夜里寒气重,你穿的这么少小心风寒。”连城璧温和有力的嗓音透着关怀。
见他长长吸了口气,脸上不时打着寒颤。才发现暖炉早在不知不觉间已被连城璧推到了靠近她的这一边。
他怕她不够暖,倒宁愿自己冻着。
沈璧君的胸腔一时间,没来由的堵得慌。
其实能让自己崩溃的不是这某件事,而是细节,是他的种种好,是他的默默关心,是所有不起眼的小事堆积如山,让人没有办法不感动。
她伸出手,握住他那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自己唇边帮他暖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连城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一股暖流滑过。原来她待他也可以这般好。
沈璧君的动作很温柔,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拒人千里。
只觉得被她这样关